產婆急忙跟着丫鬟進了屋內，“快快快，我趕緊去看看。”
葉輓歌後腳也跟了進去。
蔡高奇正欲跟着一起進去，便被二姨母徐鳳豔拉住。
“老爺，女人生孩子晦氣，您實在不適合進去。”
蔡高奇皺了皺眉，終還是沒有進去。
門半掩着，卻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一塊屏風擋住了正在生產的牀，也擋住了康姨娘的情況，蔡高奇和徐鳳豔都十分焦急的在門口踱步。
屋內的牀邊圍着三四個丫頭和三四個婆子，有兩個婆子正在給康姨娘掐人中，灌人蔘湯，另外兩個婆子則是在查看着康姨娘下身的狀況。
牀上的女子還不到三十歲，看起來還很年輕，但此刻面色蒼白，頭髮溼噠噠的貼在臉上，她下身的牀褥也是一片血污，看得出來，方纔經歷過怎樣一場折磨。
女人生子之痛，痛起來真的能叫人痛不欲生。
產婆進屋之後便急忙上前查看康姨娘的情況，葉輓歌也在牀邊坐下，替康姨娘把脈。
那兩個婆子也沒注意葉輓歌，以爲只是產婆帶來的人，便也沒有多言。
葉輓歌還在把脈，便聽那產婆大喊一聲，“糟糕了糟糕了！這羊水都流乾淨了，孩子的屁股穩穩坐在了口子上，生不出來了啊！”
“那，那如何是好？產婆，你可要救救我們家夫人啊？”有小丫鬟急的哭了起來。
產婆大抵也是極少碰上這樣母子都難保的情況，覺得有些晦氣，搖頭說道，“沒救了沒救了，再這麼下去，兩個孩子都會窒息！大人也保不住啊！”
葉輓歌皺皺眉，一言不發的放下康姨娘的手腕，繼而去檢查她的胎位，又細細聽了她腹中胎兒的心跳狀態。
產婆看着葉輓歌這裝模作樣的樣子直翻白眼，正欲斥責，門外的蔡高奇和徐鳳豔竟然衝了進來了。
蔡高奇死死的盯着產婆，高聲質問道，“你方纔說什麼？說大人和孩子都會死？”
產婆被蔡高奇呼喝得一抖，趕緊說道，“是，大人，夫人的羊水流乾了，又大出血啊，現在又昏迷了過去，加上孩子的屁股在下，根本生不出來……”
蔡高奇根本聽不進去，他雙眸赤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管！你一定要給我將孩子平平安安的接生出來！你們一羣人，竟然都救不了本官的孩子！若是夫人有什麼差池，本官要你們整個院子的人給夫人陪葬！”
一屋子的人聽到這樣的話，瞬間就撲通跪倒在地。
此時，已經無人理會康姨娘如何，大家都跪在蔡高奇的面前嚶嚶哭泣着，只剩下葉輓歌一人還在查看康姨娘的情況。
她摸出腰間常備的銀針，在康姨娘身上幾個穴位紮下，不到半刻，昏迷過去的康姨娘便悠悠轉醒。
產婆在蔡高奇的施壓之下，猶豫了一下，有些戰戰兢兢的開口，“大人，我倒是還有一個方法……能保孩子，但夫人的命，卻是真的保不住了。”
蔡高奇一臉悲痛的看了一臉牀上的康姨娘，康姨娘此時雖然已經恢復了意識，但眼睛卻還是沒有睜開，在蔡高奇看來，她此時面色蒼白如紙，當真是跟死人一樣了。
他心中無比悲痛，牀上躺着的人昨兒還在嬌俏的跟牠撒嬌，跟他討論孩子生下來會如何如何，怎麼的今日，就成了這幅模樣？
產婆催促道，“大人，這方法您要速速下決定，晚了孩子在夫人腹中也有窒息的危險啊！”
蔡高奇忍痛說道，“你說是何方法？只要能救本官的兒子，那便做！”
這廂葉輓歌還在給康姨娘扎針，讓她逐漸恢復氣血和力氣，她一邊施針，一邊也豎起耳朵聽着那產婆的話，她也想知道，現在能救孩子的方法，除了剖腹產之外，還有什麼？
只聽產婆說道，“大人，這方法便是……剖腹取子！”
葉輓歌挑了挑眉。
這產婆還知道剖腹產？
徐鳳豔驚呼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生生將肚子剖開，將孩子取出來？那，那大人豈不是……”
產婆一臉無可奈何的解釋，“是，這也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啊，若是此時剖腹取子，孩子還能活下來，只是夫人的命自然是保不住了……但若此時不剖腹取子，大人和孩子，一樣都保不住。”
徐鳳豔自然是聽過剖腹取子這樣殘忍的事情的。
有些婦人實在是沒辦法將孩子生下來，便有人會將婦人的肚子活活剖開，就像那殺豬般，將肚子切開，將裏面的孩子取出來。
若是取出來及時，孩子的確是還能活的，但作爲被這樣生生剖開肚子的婦人，自然是沒命了。
這樣的方法何其殘忍，但的確也是一種保下孩子的方法。
蔡高奇雙眸通紅，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忍痛說道，“好，那便按你說的去做。”
“是，大人。”產婆應下聲來，正欲轉身之時，便聽到一聲十分淒厲又微弱的呼喚聲。
康姨娘睜開滿是血絲的眼，滿臉哀求的看着蔡高奇所在的方向，她眸中滿是絕望和求生的渴望，“老爺……不，不要……”
縱然爲母則剛，可她，她也不想死啊。
康姨娘不想死，更不想死得這般殘忍和可怕。
她眸中留下淚水，彷彿是血淚一般，帶着顏色的淚水從她臉頰滑落，看着叫人十分揪心。
“老爺，救救我……”康姨娘想要擡起手，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她眼淚無聲的滑落，眼底求生的慾望比誰都要強烈。
產婆勸道，“夫人，爲了孩子，您這也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啊！”
蔡高奇忍痛別過眼去，不願意看到康姨娘的模樣。
“老爺……”康姨娘的聲音幾乎都是沙啞的，但仍帶着最後一點希冀看着蔡高奇的背影。
產婆十分有眼力見，這樣保小棄大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通常男人下了決定，是絕不會改變的，是以她已經直接吩咐人去取剖腹的刀具去了。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