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夏天點了點頭，站起身，“各位，我們一會再見。”
司徒明月和詹臺小萱也站了起來。
三個人在複雜的目光之中，走向第一層大殿。
人們的神色之間變得甚爲複雜。
一年一度的內門大會上，進入第一層大殿，對於萬劫闕的門人弟子而言。
這代表着一種身份，一個榮譽，一定資格，一種肯定。
更多的目光落在夏天身上。
之前動手之時，都能探知道，夏天的氣息波動，也不過是神藏中期。
即便他戰敗楊瑞和韓闖，可也和神藏大圓滿相去甚遠。
這種差距，就是一隻螻蟻與一座巨山相比，就如同天空中的雲朵，與地上的泥土。
衆人震驚之餘，皆驚疑不定。
要知道，長老院的每一位長老，大多數都是神藏大圓滿的境界。
即便有幾個神藏後期巔峯，但那些人更爲可怕，他們戰力絕對不弱於大圓滿。
“轟”“轟”“轟”隨着三人前走，他們所在的第二層山門，也隨之大開。
緊接着，第三層山門同樣緩緩開啓。
如此之下，從山腰到山頂，從普通的內門弟子，再到高高在上的總闕主與長老……所有場景，在這個時候變得一目瞭然。
……夏天三人相隨着進入了第一層大殿。
這座大殿宏偉莊嚴，雄奇古樸，分外的寬敞，即便千人入內也不會有絲毫擁擠。
太大了。
殿內深處兩側，分別坐着二十一位神藏大圓滿的護法長老。
他們並未刻意透發氣息與氣勢，但仍然有一種無形的‘勢’在瀰漫着。
再往上首，是九名神臺境初期的內門長老，一字並排坐着。
他們皆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分明坐在那裏，卻仿似感應不到存在。
如果不以眼睛去看，彷彿那裏只有一團空氣，而非坐着九個人。
這就是神臺境。
在武道玄奧與法則領域，已經達到了一種很深的感悟。
護法長老和內門長老，雖然都是長老，可彼此的層次同樣相差巨大。
司徒明月與詹臺小萱的神色之間變得恭敬而鄭重。
哪怕她們每一年都會來此，哪怕這些長老不會刻意透發氣勢威壓……但兩人仍然心懷敬畏，身上彷彿承受着偌大的壓力。
至於夏天，全然沒有這種感覺。
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大風大浪。
甚至在雲城時，還與神臺後期掌刑使杜昊戰過一場。
他沒有如兩女一樣，連頭都不敢擡，而是大大方方去打量大殿的每一個人。
最後，看向大殿最中央坐着的一道身影。
這是一名穿着青衫，留着幾縷青須的清癯男子，沒有一絲老態，看上似四十餘歲的中年。
他又和別人不同。
既沒有護法長老散播出來的無形威壓，也沒有內門長老的那種高深浩渺。
沒有任何迫人的氣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然而那種風輕雲淡的隨意，才讓夏天感到了真正的深不可測。
正是萬劫闕總闕主，華雲仙。
“和杜昊一樣，都是神臺後期。”
夏天心中生出念頭。
大殿內的衆人也在打量夏天。
此前，第一層和第二層的洞門雖然關閉，可是第二層發生的一幕，根本瞞不住他們。
尤其夏天動手的那一刻，第一層大殿的衆人，立即便察覺到了夏天隱含着的浩大波動。
“見過總闕主、見過諸位長老。”
三人躬身施禮。
“哈哈哈。”
九位內門長老中的一人大笑了起來。
這是一位身形較爲清瘦的老者，他饒有興致注視着詹臺小萱。
“小萱啊，我代表大家恭喜你，不僅驅除了火毒，恢復真顏，而且還突破到了神藏境，哈哈哈，可喜可賀。”
他明顯對詹臺小萱具有好感，主動緩和氣氛。
當然，並非男女之間的好感，而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激勵與懷慰。
果然。
他這一開口，其餘長老也都紛紛流露笑意。
又有一位內門長老開口道，“你們兩個丫頭，現在所欠缺的，就是增強己身實力，至於別的方面，我們也不多說了，你們爲門派做出的貢獻，大家都看在眼中。”
頓了頓，他慈眉善目看向兩人，“你們今年想要什麼獎勵。”
兩女自然不敢託大，齊齊道，“但憑長老做主。”
“哈哈哈。”
衆長老再次輕笑。
“知道你們要這樣說，我們幾人商議了一下，今年會給你們獨特的獎勵，不過要在相應的儀式之後。”
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在之前，還有一份額外獎勵先送給你們，那就是在允許你們在這屆內門大會，列位頂層，可以最近距離聆聽總闕主傳道，你們可要珍惜啊。”
聞言。
兩女皆流露出了欣喜之色，根本難以掩飾。
“多謝水長老，多謝諸位長老，謝總闕主。”
這份額外的獎勵，意義太大了。
那些精英弟子、闕主、闕主級強者、長老的親傳弟子，還在下面戰戰兢兢時，她們便有機會留在此地，高坐於上首。
這是何等的殊榮。
這意味着，各大長老，有總闕主爲兩女背書，地位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重要的是，總闕主講道之時，他會對武道法則與玄奧進行演示。
她們能夠更近距離的感知那些玄奧波動，優勢太大了。
這時，衆人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夏天身上。
相比於對待兩女的柔和與包容，他們對待夏天的態度，就顯得冷淡了許多。
“你是新進入門弟子夏天？”
水長老淡淡開口。
“正是。”
夏天拱手抱拳。
“夏天，你是什麼實力，就敢於挑戰長老院，纔剛來沒幾日，就有如此大的野心，不自量力。”
他冷眼凝視夏天，斥道，“你真以爲打敗幾個精英弟子，就能挑戰長老了嗎，你可知道，你這種實力，長老們都不屑於出手。”
司徒明月和詹臺小萱的臉色變了又變。
水長老的話語輕淡，可其中的斥責與怒意，根本未加掩飾。
兩人暗自擔憂。
而在第二層的衆人，自然也都聽到了這番話。
精英弟子所在區域，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包括韓闖與楊瑞所有人，全都流露出了心災樂禍的笑容。
“活該！”
“哈哈，沒錯，活該，若我是長老，定然將他掌摑出去。”
……“夏天，我們已商議過了，以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具備挑戰資格，退下吧。”
整座山峯變得安靜到了極點。
從山腳要山頂，所有的門人弟子，屏息靜氣，大氣都不敢喘。
“水長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天原本微微躬着的身軀，腰桿逐漸挺直。
沒有絲毫畏懼，也沒有絲毫忌憚與對方對視着。
這樣一幕，讓下方不少人全都呆若木雞，腦海中一片空白。
“嘿。”
水長老忽然冷哼一聲，“不明白？
我看你是裝傻吧，你認爲自己有資格挑戰長老嗎？
若人人都如你這般，長老院的威嚴何存！”
夏天不卑不亢道，“既然如此，那萬劫闕要這規矩有何用！”
唰！這句話說出，偌大的一座山峯，更加安靜了。
葉落可聞。
氣氛也在不知不覺凝重起來，壓抑到了極點。
旁邊的司徒明月和詹臺小萱，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兩人的額頭浮現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們想要提醒夏天，可是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就連神念傳音都不敢。
她們只知道，夏天攤上大事了。
當面頂撞長老，這是大逆不道。
果然。
上方與兩側坐着的諸位長老，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
水長老更是透發一道神念威壓，如同潮水一般滾滾橫壓。
“放肆！沒大沒小，沒一點規矩，你是在挑釁長老院的威嚴嗎。”
聞言。
夏天笑了笑，這一點威壓對他沒有任何壓力，依舊不卑不亢。
“我只知道萬劫闕的規矩，只要成爲內門弟子，戰力達到神藏後期以上，就有資格挑戰長老。”
“哼，那你可是神藏境後期？”
夏天朗聲道，“我說的是神藏境後期以上的戰力，而非境界。”
“哈哈。”
水長老冷笑兩聲，“年輕人，既然你能修煉到如今的境界，應當知曉，越往後修行，越發艱難，每一個小層次的戰力，都是天差地別般的溝壑。”
夏天拱拱手，“我自然知道，但仍然願一試。”
水長老沒有說話，一雙眼眸凝視夏天。
四周所有護法與內門長老，亦是冷眼相識。
唯有最後方坐着的總闕主華雲仙，則是似笑非笑，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大廳內安靜下來。
許久。
啪的一聲，水長老一拍桌案，而後吐出一個字，“好！既然你執意挑戰，那我們應下了。”
說罷，看向左右，“各位以爲如何？”
“那就給他個機會吧。”
“年輕人嘛，總是好高騖遠，也讓他長長記性。”
“……”十多名長老相繼開口。
夏天躬身施禮，“多謝諸位長老。”
心中則是翻了一個白眼。
以他的見識與眼界，怎能看不出這些人在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