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如果有,那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夏天在十六歲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對於張永年的安排,並無異議,也未憤怒。
在這種情況下,夏天認爲無需爭辯,更無必要爭辯。
那只是無能的表現。
幹就完了!“我來幫千夫長。”
“還有我。”
“算我一個。”
“我來……”一羣人紛紛開口,同時搶步上前。
這些精悍的武者皆面帶猙笑,透着殘忍。
接着,他們相互打量,不少人自動退出。
都是戰友,經常在一起廝殺,孰強孰弱,這些軍兵都有一杆秤。
最後留下的四人。
都是生死境中期。
但也預示着,他們乃是方纔走出的最強四人。
“千夫長,我們四兄弟助你。”
其中一個健碩的壯漢看向張宏。
“哈哈,好,很好。”
張宏走至近前,伸手重重拍着四人的肩膀。
事實上,這四人都是他的手下,實力強勁,彪悍狠辣。
都具有實力爭奪百夫長的位置。
只要他們達到生死境後期,絕對會發起挑戰。
對於這些好手,張宏一直都關注着。
此次對決,他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在他看來,閉着眼睛都能贏。
“夏天,該你挑選了。”
張宏嗤笑看向夏天,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隨即面向四周,朗聲開口。
“兄弟們,雖然這位夏兄弟能力不大,野心不小,大家也不要太爲難他了,有誰發發善心幫他一把吧,哈哈。”
“哈哈哈……”四周轟然大笑,人們神色譏諷,面帶戲謔。
沒有一個人站出。
全都嘻嘻哈哈看笑話。
這樣一幕落在張永年眼中,亦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道,“夏兄弟,他們不站出來沒關係,你儘可挑選,只要點名,必須出戰。”
“那我可多謝了。”
夏天斜睥對方一眼,龐大的神念擴散開來,隨即眼睛一亮。
同時伸手遙遙點去,“你,你,你,還有你,對,就是你們四個,出來吧。”
唰!人羣安靜下來,全都尋着方向望去。
在這些軍兵眼中,既然是命令,無論夏天點中誰,必然會站出來。
會不會真心出力相幫……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在他們看來,夏天必輸無疑。
都想看看是哪四個兄弟這麼倒黴被選上了。
然而——只是一望之下,不少人當即錯愕。
人羣分開,走來四人。
這是三男一女。
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滿身血污,每個人手中擎着一把長槍。
而那名女子,竟然還瞎了一隻眼睛,臉色蒼白的厲害,就像是厲鬼一般可怖。
“是他們……”關徐神色一動。
立即認出了這四人。
正是此次護送的囚徒之一。
她記得那個獨眼女子名爲厲三姑。
那個身形健壯的大漢,更是在最初搶過夏天的胸章,好像叫羅勇。
至於另外兩人,叫不上名字。
厲三姑四人也感到很意外。
他們早就看到了夏天,同樣聽到了前因後果。
只是沒想到,夏天竟然會選他們做隊友。
“幾位,不介意和我組隊吧。”
待厲三姑四人走至近前,夏天拱拱手,笑呵呵說道。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厲三姑四人趕忙搖頭,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他們在靈梭上見過夏天的狂猛手段。
且不說對方有高品階的道器和祕寶,自身戰力更是強的沒邊了。
有着生死境大圓滿的胡古,被他一個照面秒殺!這等戰力,他們當初還在靈梭上時,私下裏曾估算過,只怕已經達到了神藏層次。
來到風城被接收之後,二百多人被打散開來。
巧合的是,他們四人恰好被分到了張宏的手下。
當然,也許不是巧合。
畢竟張永年是張宏的叔叔,有兵源補充,自然優先自己人。
不過他們在這裏根本不受待見,完全就是炮灰的角色。
戰鬥中,沒有人相信這些囚徒,也沒有人放心把後背交給他們。
“哈哈,原來挑選了四個囚徒廢物。”
張宏笑了起來,只是頗爲猙獰,狠狠瞪着四人,“一會比賽的時候,你們千萬不要死,待賭鬥結束,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白癡!”
“怕你啊!”
“不就是死嗎,嚇唬誰呢!”
厲三姑四人根本不懼,毫不猶豫反脣相譏。
倒不是他們真的不怕死了,而是來了之後才發現,他們幾近沒有活路。
像他們這樣的囚徒,沒有地位,不受信任,只要劍魔進城,必然會被驅趕衝在最前線。
幾次或十幾次的話,他們有活下來的可能。
可是要和劍魔戰鬥十多年,像他們這樣的炮灰,遲早會死。
如今和夏天組隊,明顯是個機會。
四人自然要牢牢把握,並不怵張宏這個千夫長。
果然。
張宏沒想到四人敢這麼嘲諷他,驚怒之極,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殺意幾近化作實質。
“夠了!”
張永年喝斥一聲,“張宏,取出你的胸章。”
“是!”
張宏當即應聲,挺直胸膛,張開手掌,掌心突兀出現一枚火焰狀的胸章。
這枚胸章極爲耀眼。
奪目的光芒透發而出,彷彿有無盡血水在其上熊熊燃燒。
太過璀璨了。
“轟”四周傳來聳動,人們的目光之中透着羨慕、敬畏。
這種胸章名爲戰鬥功績胸章,只要是戰鬥武者,每個人都有。
剛被髮下來的時候,胸章是無色透明的。
只有獵殺劍魔,武者可以利用胸章攝取劍魔體內的火氣波動。
這就使得胸章的顏色變得濃郁一分。
張宏的這枚胸章,顏色明顯已經轉向了淡藍色。
至少需要獵殺上百個劍魔纔有這種變化。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人們注視着胸章,氣氛變得肅穆。
那是對於真正勇士的崇敬。
這是戰火紛飛中,用實力證明自己了自己戰士的尊重。
嗖!張永年虛空一握,胸章被他攝在手中。
旋即看向夏天,“夏兄弟,我張永年向來公平,若你贏了,這枚胸章,包括其中的功績,都是你的。
你們兩個賭鬥,都要用新的胸章。”
說話間,一名軍兵走上前。
他從儲物戒空間取出兩枚透明胸章,分別交給夏天與張宏。
夏天接過胸章,打量一番後掛在胸前。
“夏兄弟,如此,你們就絕對公平了。”
張永年流露滿意的笑容,似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這是挑戰令。”
他手腕一轉,拿出一塊菱形令牌。
其中一面以粗獷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大大的‘戰’字。
另一面,則是鐫刻這一個‘授’字!“爲了照顧你,我特意命人去城主府求了挑戰令,否則的話,你真的沒資格挑戰張宏。”
夏天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蔑視。
這老傢伙說的比唱的好聽。
一手把控着賭鬥走向,讓張宏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現在又跟他講公平?
擺明了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張永年自然也捕捉到夏天眼中的異樣,並不在意。
這就是現實,強者爲尊。
而在這時,張宏身邊的四人,也紛紛拿出了各自的胸章,紛紛掛在胸前。
他們的胸章呈大紅色,雖然沒有張宏那般轉變,卻也濃郁到了極點。
“火!大火!萬勝!”
“火!大火!萬勝!”
成千上萬的武者吶喊起來,每個人都神色激動亢奮。
聲音震耳欲聾。
相應的,夏天五人的單薄無助與殺氣騰騰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半晌才安靜下來。
張永年滿意的看向四周,又掃過張宏和夏天兩個團隊。
“夏兄弟,你若贏了,替代張宏成爲千夫長,他那枚功績胸章也屬於你,不過了爲保證公平,你那把神兵不得拿出來戰鬥,當然,張宏也不能使用他那杆三品龍紋槍,你們雙方都用制式兵器。”
根本不給夏天開口的機會,加快語速,低喝道,“拿上來。”
嘩啦。
兩人軍兵自人羣中走出,各自擎着一把玄鐵長槍。
在張永年的示意下,分別交給夏天與張宏。
“這兩杆玄鐵槍都屬於二品道器,無論材質還是威能完全相同,如此一來,你們兩位就絕對公平了。”
他笑呵呵說道,“夏兄弟,你可滿意?”
夏天接過大槍,前把一壓後把一翹,撲棱棱,槍身劇烈顫抖。
而後斜睥張永年一眼,淡淡吐出一句話,“滿意,當然滿意,滿意的我都想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