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的話,讓現場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且不說別人。
即便姜無量和李談兩位大盟主,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若非這句話是從天工口中說出來的,他們甚至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工的老師是誰?
是縹緲峯之主。
是靈臺境強者。
是斷脈大陸最強大的九人之一。
站在了巔峯。
他要收王祤(夏天)爲記名弟子?
這……兩人全都瞠目結舌,驚疑不定看着天工,似在辨別是否開玩笑。
旁邊的昌平和李雅素也呆住了。
左小魚和楚陽這些新人不知道天工的身份,不明白他老師是怎樣一個存在。
他們作爲內院弟子,怎能不明白。
懵了。
徹底懵了。
緊接着便是一種無可抑制的惶恐與畏懼,瞬間襲遍了全身。
李雅素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昌平的整個身軀更是不受控制顫抖着,就連靈魂也在顫慄。
若這件事是真的,那麼王祤(夏天)身爲飄渺老祖的記名弟子,又身爲執法堂掌控者天工的小師弟……他們會不會爲王祤(夏天)出頭?
這樣的念頭在兩人的腦海中甫一生出,還來不及閃轉,忽地,他們的身形一僵。
因爲。
天工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了。
雖然只是很隨意的一掃而過,可兩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兩位大盟主,此次我前來,本是要向兩位通告一件事的,只是姜盟主要收王祤爲徒,我纔不得不出面。”
停頓了一下,又道,“每一年選手考覈期間,極武內院的九大主峯都會下達一個命令,考覈期間,一切都以選手爲主,任何人不得在城內私鬥,任何人不得逾越規矩。”
這句話說出,姜無量眼眸閃爍異樣,流露一絲振奮。
李談則恰恰相反,神色之間凝重起來。
至於昌平和李素雅兩人,身爲武王境後期的他們,此刻抖如篩糠。
“天工兄,此事也許有誤會。”
李談當即開口,語態懇切,“我會全力調查……”他不得不搶先開口。
因爲他知道,天工一旦把話挑明,那絕對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只是——話還未說完,天工擺擺手,正色道,“王祤、左小魚的第一重考覈,是我充當的考官,他們在路上的經歷,所遭所遇,我都看在眼中,所以那位叫凌煙的復考選手,我也稍微瞭解了一下。”
李談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沉默着。
天工又道,“這一次,正式選手和復考選手,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四人未參加考覈,我們執法堂已經全力展開調查,由於老師的緣故,所以我一直在關注王祤這邊,所以……關於凌煙的事情,我已經做出了全面調查。”
李談愈發沉默,心中不是滋味。
他當然知道,天工說的是實話。
縹緲峯身爲九大主峯之一,下面有上千座大城。
每一年的考覈,肯定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當然也少不了一些齷蹉。
尋常之下,大家都礙於一些情面,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如今卻不行。
只因這個叫王祤的選手,在第一重考覈時,就被天工關注了。
而今更是成爲了飄渺老祖的記名弟子。
想要矇混過關,根本不可能。
天工望向夏天,微不可查點了點頭,而後又看向左小魚,淡淡笑了笑。
最後,目光落在昌平和李雅素身上。
“昌平、李雅素,你們與凌煙之間的私人恩怨,與執法堂無關,但她身爲內院復考選手之一,被昌平你當街斬殺,你可承認?”
唰。
一道道目光落在昌平身上。
他早已經面色慘白,身形顫抖,臉上浮現出了絕望之色。
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李雅素,然而發現,李雅素同樣惶恐之極。
隨即,昌平祈求的望向李談。
李談低眉垂目,看都不看一眼。
“呵。”
他慘笑一聲,躬身道,“弟子承認,是我害怕她糾纏於我,所以弟子起了殺念。”
真實的情形當然不是如此。
事實上,他自始自終都沒有殺凌煙的念頭。
他與凌煙青梅竹馬,彼此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友誼。
可他們雙方並未有過什麼承諾。
說白了,他的行爲至多讓凌煙傷心欲絕,最多也不過落下個負心薄倖的不好名聲。
況且,以凌煙的性格,也絕對不會把此事外傳。
但是兩人相認之後,李雅素卻將暗中凌煙囚禁了起來。
最後更是丟給昌平一句話。
“你與這個賤人真的沒什麼嗎?
我不相信,現在她就被我囚禁,我把她交給你了,你看着辦……”昌平還能怎麼辦?
李雅素明顯是逼着他殺人。
當然,他可以不殺,但是會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所謂武王境強者,在極武內院真的不算什麼。
一旦失去了靠山和資源,昌平就是再天才,也會逐漸論爲平庸。
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若真的敢放走凌煙,李雅素絕不會袖手旁觀。
到時候,凌煙不僅要死,他也沒有好下場。
這纔是真正的動機。
可是這個場合,他根本不敢道出實情。
即便說出實情,也沒用。
執法堂追究的是殺人兇手,而非幕後真兇。
甚至,如果凌煙不是復考選手的話,執法堂都管不着。
“既然你已承認,那就自己去主峯執法堂領罪去吧。”
“弟子遵命!”
昌平應聲,又對李談深深失禮,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了看身旁的李雅素。
“昌平……”李雅素雙目蘊淚,“我陪你一起去……”昌平沒有說話,轉身向外走去,李雅素一抹眼睛,也緊跟了上去。
而在這時,夏天的腦海中響起了天工的聲音。
“王祤,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有李談這層關係,昌平也只能受到一些懲罰,甚至,即便沒有李談這層關係,他也不會死,畢竟是一位武王境強者,而凌煙只是一個復考選手,現實就是如此,活着的人才是人,活着的天才纔是天才,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也沒有人會爲一個不相干的死人大動干戈……”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