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神祕人的話像是炸彈一般突然爆炸開來。
炸的夏天臉色大變,炸的他瞠目結舌,炸的他腦海中隆隆作響,一片空白。
這簡直駭人聽聞,顛覆了三觀!夏天徹底呆住了,怔怔望着前方神祕人的身影。
許久許久,沒有說話。
他不想、也不願相信對方的話。
可是……若非如此,才能解釋夏九幽怪異的舉動吧。
每一次見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不停留。
每一次對視,總能感覺她的眼眸幽深,仿似有很重很重的心事。
每一次,她都有着做不完的事,彷彿感覺時間不夠的樣子。
若非如此,她爲何不與明人見面……是擔心明人看出端倪?
夏天心緒複雜了極點,根本無法用文字和語言形容。
震驚、錯愕、憤怒、不可置信、釋然……他的思緒混亂不堪。
忽然想到關於布魯斯的事情。
他一次又一次克隆自己,複製和植入記憶……夏天曾感慨過,如此之下,他還是原來的他麼?
他又想到,夏九幽曾言,她用時十年去查探小世界的真相,並且進入其內,看到了破碎的真相。
他曾問過夏九幽,問她是如何進去的。
夏九幽很隨意的敷衍一句,說用了特殊的方法。
什麼特殊的方法?
因爲她早已經隕落了?
夏天的思緒混亂不堪。
好半晌,他才嘶啞着聲音問道,“你既然有這種神魔手段,難道也救不了她麼?”
“並不是神魔手段,人死如燈滅,但執念這種東西是存在的,就如同神識和意識海一樣。”
這一次,神祕人很耐心的解釋,“我以劍氣定住她的執念,但她本就潰散的意識,仍然在無時不刻流逝着,若非她天生劍體與劍心,我亦無法做到……”他彷彿能洞悉夏天內心的念頭,又道,“我雖然是傀儡之身,畢竟擁有鬼谷子的所有記憶,長生之路又是鬼谷子佈置,所以當時我才能感知,並且勉強透出一絲力量,這些年來,我無法離開此地。”
夏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許久,他才顫抖着聲音道,“我……要見她,我知道她還在,對麼?”
神祕人沉默不語。
好半晌,忽然傳來一道輕聲的嘆息。
夏天如遭雷擊,猛地擡眼望去。
只見一根石柱後面,轉出一道身影。
她一襲白衣勝雪,翩若驚虹,似謫仙一般輕靈,又透發着威嚴,嫋嫋娜娜,如同九天玄女臨塵一般飄逸。
赫然正是夏九幽!“媽……”夏天聲音顫抖,嘶啞着喊了一句,喉嚨中就彷彿被堵住了一般,眼眶發紅。
夏九幽緩步走來,面帶微笑,盡顯優雅脫俗,更伴隨着風華絕代般的風姿。
“小天……不要難過。”
走至近前,夏九幽的目光盡顯溫柔,“除了最初沉睡的那十年,這些年來,其實我一直在你身邊看着你成長,我兒夏天,是這個世界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情有義,俠肝義膽,所作所爲對得起任何人,更對得起自身,媽很滿意。”
夏天無語凝噎,神色彷徨,“媽……他說的,是,是真的麼。”
夏九幽的身影忽地恍惚一下,竟然如漣漪般發生了波瀾,很快平靜。
她淡淡一笑,望着夏天,許久,點了點頭。
“小天,真的無需難過,我們母子還有見面的一天,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夏九幽臉上的笑容,很是灑脫,也很霸氣。
“若非你自身特殊,我原本是不打算暴露身份的,我若真的隱藏,誰能察覺?
我是誰,我是夏九幽!怎能如此平凡的生與死,小天,打起精神來,接下來我們母子還要共同戰鬥。”
夏天的眼睛微微一亮,期待的望着對方。
夏九幽搖頭,輕笑道,“我天生劍體,天生劍心,也唯有這樣,他才能以劍氣定住我的執念,以劍體穩固我的身軀,我執念未散,但身軀在那夜真的自爆了,如今你看到的,不過其中一道劍氣所化。”
她望着夏天,笑容之中透着灑脫,依稀間,還有絲絲不捨。
夏天心下起伏,眼中悲痛與彷徨更甚。
他剛要說話,夏九幽當即制止。
將手中的天玉劍遞了過來,“小天,你可知兩道劍氣源自何處?”
不等夏天開口,她轉目深深看了一眼神祕人,只見對方輕輕頷首。
這才道,“外面108座劍山,每一座劍山,都有一道劍氣,這把天玉劍,會與這個大陣相合,溝通108座見山,斬出之時,如同開天闢地,你要記得,其中有兩道劍氣,來自於我,我們母子還能共同戰鬥。”
夏天下意識結果了天玉劍,輕聲道,“媽,我爸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
夏九幽輕笑一聲,正欲繼續,忽地,她的身形再次蕩起一道有形的漣漪,如同渙散。
“小天,媽要走了,如果可以的話,媽真的想代替你去做一切,我可憐的孩子,將來還要揹負一切……”“媽!”
夏天眼眶通紅,露出濃濃的不捨,伸手去抓夏九幽的手腕,卻不想抓了個空。
“真的不要難過。”
夏九幽搖着頭,身形越來越渙散。
她伸手試圖擦去夏天眼角的淚痕,同樣無法觸摸。
“哈哈。”
她忽然大笑起來。
“少小離家,仗劍而行,紅塵煉心,依稀可見天心,今日虛幻,劍心染血,生死之間不相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天心難測,人情如霜,歲月無情,世道無義,長歌如幻生,華髮早生根,今日離去,他日殺人!”
夏九幽的身軀開始渙散,聲音也變得飄渺不定。
“小天,我們母子還能共同戰鬥……”“啵”她的身軀驟然破碎了。
這一剎那,白光刺目,一道劍氣顯現而出。
緊接着,又一道幻化。
兩道劍氣如同游魚,圍繞着夏天身着徘徊盤旋一圈,而後陡然沖天而起,化作了兩道刺目的寒光,直衝雲霄。
夏天怔怔望着,眼睛一眨不眨。
直至兩道劍氣化作兩個白點,徹底消失不見,夏天仍然睜着眼睛望着。
我們母子還能共同戰鬥……他雙眼模糊,腦海中盡是迴盪這句話。
他立在地上,早已淚流滿面,雙眼悲愴而瘋狂。
他好似回到了當初長生之路中的幻境之中。
自己變成襁褓中的嬰兒,看着母親透發着悲涼與決然離去。
他好似聽到了夏九幽最後的那段話。
“寰宇爲虛,心藏天地,天發殺機,移星移宿,地發殺機,龍蛇並起,他日我發殺機,讓這天地反覆!”
“啊!!”
驀然間,夏天仰天長嘯,狀若瘋狂,滿頭的黑髮都倒豎起來。
各種情緒交織如海,悲愴之中透發着濃烈的殺機!這時,神祕人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響起。
“武道無止盡,通玄只是開端,只要你足夠強,未必不能復活你母親。”
聲音入耳,話語落心,夏天整個人如遭雷擊,心靈轟然炸裂。
震驚、激動、忐忑、期待凝成實質,衝入腦海,猛地轉身,凝視神祕人。
“你……你說什麼!!”
神祕人的黑色大氅獵獵作響,齊腰的黑髮遮蔽面孔。
他重複了半句話,“只要你足夠強,很多事情輕而易舉。”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