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轎車在車道上飛速行駛，又快又穩。
車內的氣氛卻是分外的詭異。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月亮，連呼吸都不由變得輕緩。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提，竟然讓夏天如此凝重。
事實上，當初她看到那人的時候，也不完全確定。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確有相似之人。
重要的是，將近十年過去，她所看到那人，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夏天，你說那會是明叔叔嗎？”
月亮的聲音不自禁輕顫着，不知道是期待，還是不可置信。
夏天搖搖頭，“不知道。”
頓了頓，他又深深吐出一口悶氣，“我認識的幾個人，都說我爸真的隕落了……”那次在鹿縣遇到影王東方日月，他曾說過明人被凌天下所殺。
那夜和夏九幽的談話中，夏九幽也篤定凌天下殺了明人。
重要的是，凌天下更是親口承認了。
當初在華桂遇到那個叫清風的人，雖然如今已經聯絡不上，但他也曾說陪着明人走過了最後幾天，親自將他火葬。
“哦，看來是我多想了，遇見那人只是相似。”
月亮小心翼翼開口，照顧着夏天的情緒。
夏天笑了笑，又吐出一句話，“也許他真的沒死。”
“啊？”
月亮一呆，有些不明所以。
因爲夏天的話聽起來前後矛盾。
“我認識的那幾個人，雖然篤定我爸被人殺了，但他們也只是通過信息推斷出來的。”
夏天放緩車速，打開車窗，爲自己點燃一根菸，又道，“哪怕是殺我爸的兇手，他也並不是直接下的殺手。”
他的眼眸閃爍着，似自語，“如今看來，也只有那個叫清風的傢伙最爲可疑了。”
他也曾經懷疑過。
但是已經聯絡不到那個叫清風的人了。
“當時那種局勢，他同樣詐死，以明轉暗，我還能夠理解，可是到了如今局勢，若還活着，他爲什麼不出現呢？”
月亮生怕打斷夏天思路，屏息靜氣。
夏天轉過來，問道，“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月亮一愣，立即道，“半個月以前。”
她黛眉微蹙，做回憶狀，臉上表情很快變得篤定，“10月8日，在虹口商業街……”她說出了一個詳細地址，隨即期待望來。
“半個月？”
夏天眼睛一亮，隨即把煙掐滅，放緩車速，又找了個臨時車道停下。
拿出手機，撥通了雷霆的號碼。
接通之後，告訴雷霆想辦法在虹口商業街附近的監控中尋找一個人。
街道上的監控保存的較爲長久，最少也得三個月。
而且商業街附近的店面，同樣有監控，但那些監控一般都是七天左右。
夏天覺得有可能從監控中找到那個人。
打完電話之後，重新上路。
月亮安慰道，“天哥，如果明叔叔還活着的話，一定會與你見面的。”
夏天笑着點了點頭，心中也燃氣了一絲希望。
他曾多次抱有期待與僥倖，也多次希望破滅。
如今的心悸早已經沉澱了。
接下來，夏天主動轉移話題和月亮聊起了別的方面，氣氛很快融洽起來。
一路無話。
很快回到老宅。
對於月亮的到來，柳清清已經提前得知，非常欣喜和熱情。
當初在青海的時候，夏天經常外出，而柳清清、秦嶺、月亮、仙蒂她們四人都相處的不錯。
夏天與月亮的往事，柳清清自然也很清楚。
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並不會外在表現。
當然，哪怕是朋友，女人之間的話語，也總是少不了一些刀光劍影……她們彷彿天生深諳此道。
兩位老爺子也都出來熱情招待着月亮。
而夏天則陪着坐了片刻，便返回第三進院落，進入房間，準備好紙筆，開始快速勾勒素描。
並不是簡單的面部素描，而是全身。
夏天在小時候就被老頭子逼着練功，要求精準控制內息，寫字作畫都有涉獵。
雖然只是素描，但他不僅能勾勒那個人的外貌，甚至連氣質也能讓人進行視覺反饋。
時間並不長，他很快畫完，眯眼審視。
隨後又開始重新勾勒。
如此之下，一連畫了八九張。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同時響起了李老爺子的聲音，“夏天，在嗎？”
“在呢。”
夏天應了一聲，依舊專心致志的作畫。
李老爺子推門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怔。
而後走至近前審視。
“我之前看到你匆匆忙忙，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所以過來看一看。”
“沒有。”
夏天擡頭笑了笑，繼續勾勒，同時說道，“老爺子，你說……我爸會不會還活着。”
李老爺子臉色不由一變，眼皮狂跳。
幸好夏天低頭作畫，並未察覺異樣。
李老爺子強壓心頭波動，裝作一臉震驚的樣子，道，“你發現什麼了？”
夏天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幾幅素描，“這是我爸當初在學校門口易容的樣子，不久前，月亮曾在青海看到一個極其相似的人，我準備讓人查一查。”
“相似？”
李老爺子明顯生出了極大的興趣，“怎麼回事，能說一說嗎？”
“當年我在京城上高中的時候……”夏天並未隱瞞，對老爺子分外信任，將其中的關聯詳細講述了一遍。
講完之後，他又完成一幅全身素描。
“竟然還有這等事？”
李老爺子眼眸一閃，“那時候的月亮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吧，已經過去將近十年，她能記得那麼清楚？
會不會看錯了。”
“我也是這樣認爲的，不過還是查一查吧，反正也不費事，若是能在監控中找到的話，我一眼就能辨明真假。”
說話間，他拿出手機，挨個給十多副素描拍照。
素描中是一個男人，每一張的形態都不同，有的是正面，有的是側面，有的背影……拍完照之後，立即給雷霆發了過去。
最後笑道，“老爺子，您找我沒事吧。”
“沒事。”
李老爺子搖搖頭，“我以爲你有事，所以過來看一看。”
……冀州。
某個鄉鎮的山林之中。
砰的一聲徹響。
一位身穿灰衣的女子連續撞斷兩株大樹，狠狠跌落在殘枝敗葉間。
她擡起頭，冰冷的眸子盯着前方，伸手擦掉嘴角的鮮血，咬着牙，搖搖欲墜站起。
古海！女子竟然是長生門的門主，古海。
就在前方二十多米外，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身上透發強勁的氣勢，黑色大氅嘩啦啦作響。
“小海，當初我收你們三人爲徒，其實最不看好的是你，你太中庸了，性格喜靜，而且涉獵極廣，並不專注。”
男子赫然正是凌天下。
他的聲音很溫和，帶着一絲絲驚訝，“當初老大不思進取，沉迷醫道，我最看好的是老三寶瓶，沒想到你們三人中，你的成就反而最高，竟然達到蛻凡地三變，再給你時間的話，說不定會與我達到同等高度。”
古海沒有說話，只是面色蒼白無血。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師傅。
年少時的記憶中，男子嚴厲而慈祥，又充滿了威嚴，更是他們師兄妹崇拜的對象。
可是如今，曾經的所有推測，皆一語成讖。
他們是師傅未死。
他們的師傅曾給他們種下死人經魔種。
他們的師傅最終會殺死他們。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古海咬牙切齒，心中積鬱戾氣，恨欲狂。
凌天下並未繼續動手，聲音依舊溫和，“你問的是哪方面？
我爲什麼詐死？
還是我爲什麼要殺你？”
古海不語，眼眸冰冷。
“哈哈。”
凌天下淺笑着，“你和寶瓶真是兩個小傻瓜，我若要殺你們的話，你們還能活到現在嗎？”
古海冷冷道，“我們的修煉的，乃是死人經的子呼吸法，長久吐納，會變成一顆魔種，若是大成的話，你便能收割種子，我們的內息全都被你攝取，這是事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