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日過去。
耳君浩再次找上了夏天。
他一直未走,而是想要與夏天一起返回耳家。
“夏天,事情鬧大了。”
耳君浩面色凝重,“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要讓耳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我得到消息,許多人糾集在一起,會在三兩日內去耳家。”
夏天愣住了,“這麼嚴重?
是誰在推手?
戈乾?”
他原本不怎麼重視這些的。
畢竟,從本質上而言,這就是戈乾身後之人與凌天下的博弈。
雙方選擇的戰場,是耳家。
至於別人,安心當喫瓜羣衆就行。
只要不是白癡,就不會有人主動捲進來。
這就是個旋窩,沒有探明深淺之前,捲進來就是個死。
在他看來,那些叫囂的,慫恿的,惟恐不亂的傢伙,也只是放一放嘴炮罷了。
沒想到竟然敢去耳家鬧事?
腦子進水了嗎?
顯然,現在看來,有人刻意把水攪渾,又刻意暗中推手。
“不確定是不是戈乾。”
耳君浩搖搖頭,又點了點頭,“但他的可能性最大。”
“讓耳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他們想要什麼交代?”
夏天問道。
耳君浩乾咳一聲,“你雖然是古武者,但並不是在古武界成長起來的,其中的水很深。”
嗯?
耳君浩的神色之間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麼好的命,窮文富武,也不只是嘴上說一說。”
頓了頓,又道,“習武需要花費的資源很龐大,不是有個呼吸法,就能練下去的,名師的指導,食物的消耗,還要打造對應的器械,重要的,還是強身健體的藥材,這些都需要錢財,每一個習武有成的古武者,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可古武界之中,資源就這麼多,門派和門派之間就形成了競爭關係,最後就是大魚喫小魚,小魚喫蝦米,蝦米只好喫土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夏天,“我們這樣的古武者,成長起來,都會消耗許多,尤其是藥材,從我們打磨筋骨開始,到小有所成,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藥材,而藥材,也分品質和珍貴程度,打磨出來的基礎也各有不同,可是珍惜藥材就這麼多,只能是大勢力先分,然後是中型勢力……”夏天擺擺手,制止了他,“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直接說結果吧。”
耳君浩再次乾咳一聲,“自從有了我們耳家,古武界就有一個規矩,每一年,古武界各大門派,都要爲我耳家送一些資源……”他沒有繼續深入解釋下去,但夏天明白了。
耳家能有這麼多高手,可以想見會消耗多少資源。
可是耳家常年隱世,又哪兒來的資源?
竟然源自於此。
“所以,那些人讓耳家給一個交代,是想讓耳家歸還資源?”
耳君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更加尷尬了,“我大哥耳蘇當家主這麼多年,爲了維護華夏古武界的平穩和平衡,也曾殺過不少人……”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自嘲又苦澀,“其根源還是凌天下,凌天下原是長生門的門主,但長生門一直有古老的規矩,若無大事,長生門的人,不得踏足外界一步,凌天下詐死多年,又與我大哥牽扯關係,很多人知道,凌天下必然有不爲人知的陰謀,他們也想要從耳家探聽相關消息。”
夏天眼中頓時流露意味深長。
他不在多問,“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就上路,去耳家。
不過提前說好,關於這些,我不會參與其中的。”
“沒問題,只要你去,耳家就感激不盡了。”
……長話短說。
翌日上午。
夏天告別兩位老爺子和柳清清,再次離開了老宅。
他與耳君浩踏上了去往中原的客機。
然而,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再次發生了意外。
兩人上機之後,剛坐下不久,前方便走來了六個人。
爲首的,竟是戈乾。
身周跟隨着五名陌生的男子,此刻每個人一邊走,一邊拿出面具戴在臉上,對於四周乘客詫異的目光視而不見。
這種場合下相遇,耳君浩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反倒是夏天,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古井無波。
“真的很巧啊。”
戈乾乾脆坐在了夏天身旁的一個座位,瞟了一眼耳君浩,又將目光落在夏天身上。
他的臉上帶着笑意,“要去耳家?”
“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
戈乾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了,“我和你一樣。”
旁邊耳君浩忍不住低喝道,“戈乾,最近那些流言是不是你在暗中挑唆?”
“別冤枉好人,與我沒關係。”
戈乾根本不拿正眼看耳君浩,依舊直視着夏天,“夏天,你這是要給耳家背書?
耳家現在可是衆矢之的啊。”
“我欠耳家人情。”
說完,夏天佔據主動,“你爲什麼又去耳家。”
“哈哈。”
戈乾低聲淺笑,“我也是‘要讓耳家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的其中一員啊。”
不等夏天開口,又道,“耳蘇身爲族長,卻與凌天下牽扯,誰知道耳家在暗中還有誰投靠了凌天下,我說的對嗎,耳家主?”
耳君浩臉色鐵青,強壓心頭怒意,乾脆不理他。
心中卻是生出了不安的感覺。
“只有你們幾個嗎?”
夏天再次轉移話題,“你身後的那個人呢,會出現嗎?”
“誰知道呢。”
戈乾的心情顯然很不錯,“若是凌天下敢再出現的話,她或許也會現身呢。”
夏天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他如此,戈乾臉上勾起一抹譏諷,“夏天,你還是放聰明一些吧,無論是我主上,還是凌天下,你又能對付得了誰呢?
何必自尋死路?”
夏天沒有理他,揚起手臂招了招手.一位身材和臉蛋頗爲不錯的漂亮空姐走上前來,聲音溫和,帶着微笑。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
夏天指了指身旁的戈乾,“我不認識這位先生,但他一直煩我,勞煩您和他說一下,注意公共素質。”
阿噗。
話音落下,戈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頓時變得僵硬。
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隨即惡狠狠瞪了夏天一眼,站起身向前走去。
……同一時間。
耳家。
後山禁地。
一尊雕像巍然而立。
雕像的面部很模糊,整體卻漾着絲絲深邃和大氣。
若是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原來在雕像的表面,竟然雕刻着米粒大小的花紋與符號。
密密麻麻,極爲繁雜晦澀。
這些符號有的如水波盪漾,有的似蝌蚪形狀。
有的代表五行的圖案。
也有的預示了八卦的方位。
人物雕像除了模糊的面部之外,他身上的衣服,包括頭髮,靴子等,全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符號所組成。
這尊雕像,本身就是鐫刻着五行八卦與奇門遁甲。
越是凝望,越發覺得不凡。
久望之下,讓人的視線變得不由模糊起來。
似乎已經融入了這片天地之中。
恍惚間已經化歸了一種‘道理’,僅僅用眼睛去看,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
此時此刻。
就在雕像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穿着寬鬆黑衣、帶着面具的女子。
她仰望雕像,久久不動。
彷彿,她自己也變成了一尊雕像。
片刻後,她自身的狀態,竟然與雕像變得一模一樣,如同亙古就立在了此處。
嗖嗖嗖嗖。
這時,四道殘影接連閃現而出。
他們望着前方立着的黑衣女子,相互對視一眼,臉上浮現震驚和疑惑。
他們是耳家的守山人,每一個實力都強橫無比。
然而根本不知道黑衣女子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之所以現身,乃是現在到了他們日常修煉的時間段。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人當即冷喝。
話音未落,立着的黑衣女子突然反手一甩袖子。
狂風乍起。
剎那而至。
四名守山人臉色大變,各自低喝着抵擋。
然而沒有用。
全都被這強烈的罡風掀着翻着跟頭滾落了下去。
“滾!”
他們的耳畔同時傳來一聲清冷的低喝。
自始自終,黑衣女子都未回頭。
輕輕邁步,走至雕像近前,一雙眼眸望着雕像表面的刻痕。
其中有不少刻痕明顯與別的刻痕有所區別。
那些是她當年補全的。
她是夏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