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省，微州市，黃山區。
戈乾立身於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天台，遙望着北方。
視野的盡頭，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這座山被譽爲華夏十大名山，天下第一奇山——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被後人引申爲‘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
如今黃山的外圍，已經是國家五A級旅遊景區，也是世界地質公園。
但是在黃山深處，同樣有十幾家大大小小的門派。
不過其中則是以東海派爲尊。
東海派，在古武界算不上大派，只能算作是中八門的一門。
但就是這麼一箇中型門派，卻佔據着黃山這麼一座大山頭，可見其底蘊之深厚。
這些日子以來，戈乾走訪過不少古武界的小門派。
說是小門派，其實一點也不小。
能夠到了今日還沒有斷絕傳承的門派，沒有一個簡單的。
所謂的‘小’，說白了就是高手數量少。
今日，戈乾準備對東海派出手。
仍然是古老的規矩，順者昌，逆者亡。
戈乾推測，這一次可能會有一場大仗。
這段時間，自然也遇到了不少不肯歸順的小門派。
也是有他坐鎮，否則的話，僅僅憑他帶着的數百人，不一定能夠將之覆滅。
當然。
戈乾沒有放多少心思在這上面。
他現在腦海中想到的是曾經的一幕。
帶人離開天龍門之後，他忌憚古海，所以沒有繼續出手。
直到那名黑衣女子從國外返回，戈乾便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試圖激怒黑衣女子，讓她出手對付夏天。
結果黑衣女子眼神很奇特。
既沒有斥責戈乾耍小聰明，也沒有去對付夏天。
但是臨行之前，黑衣女子望向他的深邃目光帶着意味深長，讓戈乾總感覺有些不安。
有時候他想不明白，黑衣女子和夏天究竟是什麼關係。
十年前的時候，就讓他當夏天的磨刀石。
而今更是讓夏天置身事外。
戈乾一直在小心翼翼試探着底線，可惜至今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大人。”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聲音。
一個帶着面具的男子走至近前。
他不卑不亢道，“有個老乞丐要見你。”
嗯？
戈乾皺眉，轉目望來，“老乞丐？”
“是。”
男子應聲，又道，“他叫顧海川，原本是天山劍派上一任的掌門，他師傅也曾是掌門，和搖光曾是師兄弟，後來被搖光殺了。”
“是他，我想起來了。”
戈乾略顯感意外。
他走出長生之路也有一段時間了，當初有柳河山和夏銘在身旁，自然瞭解過華夏各大古武門派。
尤其天山劍派，記憶頗爲深刻。
搖光就出自這個門派，當初那位華夏女帝，同樣源自於天山劍派。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修習九陽蕩魔訣的夏天，也是天山劍派的傳承。
不誇張的說，曾經的天山劍派極爲風光，獨尊古武界。
但是自從女帝判出門派，天山七劍相繼隕落，天山劍派也隨之慢慢的沒落。
“他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
“那就見一見吧。”
“是。”
男子轉身離去。
戈乾依舊揹負雙手，站在天台邊緣，一襲衣衫隨風嘩啦啦作響。
許久，他下了天台，很快進入了一間房間。
客廳中，老乞丐顧海川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茶，同時饒有興致打量那名戴面具的男子，試圖套話。
結果對方根本不予理會。
看到戈乾進來之後，老乞丐咧了咧嘴，兩眼放光，“聞名不如見面，這位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戈乾戈盟主吧。”
“不敢當。”
戈乾很隨意道了一句，同時揮揮手。
戴面具的男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戈乾開門見山道，“我對閣下也是久仰大名，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找我什麼事。”
老乞丐也懶得廢話，“我特意前來告訴戈盟主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去耳家，找耳蘇。”
老乞丐笑呵呵打量着戈乾的臉頰，“他知道凌天下的下落。”
“什麼？”
戈乾一驚，臉色陰晴不定。
隨即冷笑，“一派胡言，真當我是傻瓜嗎，以爲我不知道耳家是道祖的後人？
鬼谷子又是道祖的徒弟，傳承數千年，耳家深不可測，我在世俗界收服那麼多古武世家，爲何偏偏放過耳家？”
說話間，他盯着老乞丐，冷笑道，“我知道你和夏天的一夥的，嘿，想挑撥我與耳家徹底開戰？
你們打錯算盤了。”
老乞丐瞠目結舌。
他瞪着眼睛，直視着戈乾。
準備給這個傢伙看看相。
戈乾冷笑道，“被我識破，無話可說麼。”
老乞丐下意識道，“你和夏銘很像，怪不得能收服他。”
“什麼意思！”
戈乾愈發不滿了。
“你們的實力都不錯，年齡也都頗大，但就是沒腦子。”
啪！戈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殺意凜冽，“我看你是找死，敢這麼跟我說話，莫不是以爲我不敢殺你？”
老乞丐並不畏懼，依舊注視着戈乾的面孔，認真道，“你這樣的人，的確是個當打手的命，而且福祿不淺啊……”尼瑪。
戈乾險些暴粗口。
你纔是打手，你們全家是打手。
他已經忍不住出手教訓這個死老傢伙了。
“咳。”
老乞丐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乾淨回神，乾咳一聲。
“哈哈，口誤，口誤口誤，戈盟主請勿見怪，我研究麻衣相術多年，習慣成自然，見人之後總是忍不住給人看相。”
頓了頓，趕緊道，“戈盟主，難道到了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嗎，天龍門一役，就是你主上的一個局啊。”
戈乾強壓心頭殺意，凝視着對方，“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好好好。”
老乞丐也不惱，笑眯眯道，“且聽我逐一給你道來，首先，我聽聞你曾去警告過夏天，不要讓他參與此事，置身事外，這應該是你主上的意思吧？”
戈乾並未迴應，算是默認。
老乞丐又道，“其次，你的主上，肯定也知道你與夏天之間的恩恩怨怨吧？”
戈乾再次默認。
老乞丐笑眯眯望來，“那麼，戈盟主有沒有想過，其實她算準了，你肯定會借勢千方百計對付夏天。”
愕然聽到這句話，戈乾的臉色變了變。
“但你主上仍然沒有阻止你，而且你針對天龍門也成功的釣出了夏天。”
迎着戈乾變換莫測的表情，老乞丐道破了所有關聯。
“無論你針對夏天，還是夏天會出面保天龍門，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啊，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
戈乾下意識道，“什麼？”
老乞丐一拍大腿，“當然是想要看一看，誰會跳出來幫夏天。
跳出來幫夏天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和凌天下有關啊，因爲只有凌天下才想把水攪渾，借力使力，推出一個擋箭牌與你抗衡，而那個人，非夏天莫屬。”
戈乾徹底變了顏色，再也掩飾不住震驚。
他並不是傻瓜，只是目光有些短淺罷了。
經老乞丐這麼一點撥，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耳蘇！”
他的瞳孔擴張，眉宇之間涌現陰霾，而後又道，“既然你說這是我主上的一個局，那麼她肯定也知道了耳蘇，爲何不讓我去對付耳蘇？”
“唉，戈盟主，有時候這種事情，你得自己悟啊。”
老乞丐語重心長道，“我且自行推測一下，你主人之所以沒有讓你對耳家動手，我想……她也應該是在忌憚，或是在猶豫，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出面提點或暗示了，你只需將自己的懷疑告知她，說耳家有些不對勁，走不走這一步，還是看她如何決定。”
說到這裏，他擺擺手，制止了欲要說話的戈乾。
略加快語速道，“你的主上在後面給你撐腰，讓你在古武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目的是什麼，是爲了逼出凌天下，而不是真的一統古武界，我認爲她沒有那樣的野心，以她的實力，也沒必要，也就是說，這裏面有你的野心……戈盟主，恕我直言，其實你的主上也在試探你。”
戈乾已經端正了姿態，認真傾聽。
“她認爲你同樣看清楚了天龍門的局，或許一時看不透，但這麼長時間還看不透，那就你的不對了，你若繼續一統古武界……在你主上看來，你就是在故意裝傻，或者將她當傻子，我敢保證，你一統古武界的那一天，就是你隕落的那一刻……”老乞丐不愧是給人算命的口才，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而且有理有據。
最後的說的戈乾滿身都是冷汗。
但他到底也不是尋常人，強壓心頭各種情緒，“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目的？
或者說，夏天有什麼目的。”
“這就你錯了。”
老乞丐緩緩站起身，“我只是不想古武界繼續亂下去，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信不信隨你。
告辭了。”
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戈乾沒有阻攔，就在對方走至門前時，他沉聲道，“若將來有一天爲敵，我會饒你一次。”
“哈哈，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