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天離開老宅，趕往龍城。
臨行之前，他將真實情況盡數告知了兩位老爺子。
兩位老爺子沒有反對，也沒有規勸。
而是反覆叮囑夏天小心行事。
至於柳清清，夏天只和她說，要去一趟龍城，明人所在的門派。
爲了避免柳清清過於擔心，只能善意謊言騙她，去門派中取一些明人的遺物。
對此，柳清清並未多想，也叮囑夏天早去早回。
或許她早已經明白，只是未點破。
當天上午，夏天踏上了去往龍城的客機。
這一次，他沒有暴露自身。
甚至刻意易容，改變模樣。
與此同時，一條小道消息不知從哪兒傳播出來。
消息的內容是，夏天將會去天龍門坐鎮。
剛開始的確是小道消息，但是不到半天，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對此，大家都在紛紛討論，暗自揣測。
更多的人，則千方百計打探這件事的真假。
不少人通過夏千雲探口風，但夏千雲表示根本不知道此事。
也有一些古武者聯絡天龍門。
反饋回來的消息，則是被明確告知，夏天並沒有來門派。
如此之下，這件事反而變得撲簌迷離起來。
仍然有人在暗中盯着老宅，盯着夏天的動向。
隨即他們發現，無論是早上還是下午，都看不到夏天去學校接那個叫小花的姑娘了。
也有人信誓旦旦表示，夏天並未離開京城。
有人看到他與馮家的馮天鵬在某個小酒館喝酒談天。
總而言之，真的假的消息滿天飛。
這個消息自然也很快落入戈乾的耳中。
對此。
他只是報以意味深長的冷笑。
幾日來，他已經收服了世俗絕大多數古武世家與飲隱世家族。
這次不是簡單的收服，而是會簽訂盟約，昭告古武界。
不止如此，若是遇到不願意臣服的，戈乾也不會親自動手，而是讓臣服的那些古武者勸說……或者殺戮！這樣一來，他們想要反悔都不行，徹底與戈乾綁在一條船上。
後來戈乾效仿紀寶瓶。
他派發出去一個花名冊，上面都是華夏境內的古武世家與隱世家族。
他先對對方，在三日之內，前來冀州見他，商談結盟事宜。
若是不來，後果自負。
如此之下，他的動作快上了許多。
之後開始針對山林中的古武門派。
他用同樣的方法，帶着臣服的古武家族高手，進入了太行山脈。
那些不願意臣服的幾個小派，都被滅門了。
而且動手的，就是世俗中的古武世家和隱世家族。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便沒有了回頭路。
只是短短几日，古武世家與隱世家族，已經和山林中的古武門派，成了對立之勢。
這一招非常奏效。
戈乾也終於察覺到，華夏古武界絕不是鐵板一塊。
而且古武者動起手來，更加的狠辣。
詳細瞭解之下，他才知道了一個祕辛。
原來，很多世俗中的古武世家和隱世家族，其根源也是山林中的門派。
只是在古老的鬥爭之中，他們落敗，不得已落根在世俗中，得以傳承。
就如同之前被滅門的三個小門派。
自然不可能斬盡殺絕，門派中都有年輕弟子被外派出去。
給他們加以任務，希望能將門派功法傳承下去。
有的人難以適應世俗界的生活，或是撂倒一生，或是作奸犯科。
而有的人，成家立業，說不定在哪一代，就會出現天賦根骨好的後人，而後趁勢崛起。
這就有了古武家族和隱世家族。
從根源上來說，世俗中的古武家族和隱世家族，天然就與山林中的門派對立。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各有各的生存之道，逐漸緩和了。
例如，在古時候，古武門派超然世外，古武者身份尊貴，高高在上。
但是到了近代，世界發展的太快。
反而是古武世家與隱世家族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快速發展起來。
而山林中的古武門派則是有些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呈沒落之相。
甚至到了後程，古武門派不得不做出改變，會派人行走天下，會主動與世俗力量接觸和結盟。
守護者聯盟、三教盟就是此類產物。
戈乾得知這些的時候，是相當驚訝的。
之後便爲自己走這一步棋而感到得意。
“夏天，你究竟會不會去天龍門呢？”
對此，戈乾相當期待。
……天龍門。
後山。
一個充斥着古樸的院落中，天龍門掌門於九看着對面坐着的夏天，那張老臉上寫滿了複雜。
既有些欣慰，也充斥着擔憂。
“孩子，你不該來的。”
夏天笑道，“師伯，我雖然沒有多少記憶，但是這裏……”他打量這座院落的佈景，說道，“我父親和母親應該在這裏居住過吧。”
看到夏天未接自己的話，掌門於九嘆了口氣，而後點了點頭，“大多數是你父親在此地，至於你母親，我也只見過兩三次。”
頓了頓，他做回憶狀，輕笑道，“那時候明師弟就坐在這裏，我每次來的時候，都看到他抱着你，你那時候真的很懂事，很少哭鬧。”
夏天嘴角微不可查一抖。
他根本沒有當時的記憶，哪有什麼懂事不懂事一說。
唯一的記憶，便是那次在長生之路中看到的幻象。
那是母親夏九幽即將離開時的畫面。
“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
夏天正色望來，“天龍門的老一輩，也都是我的師叔師伯，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被滅門。”
於九嘆息道，“我已經安排了退路，戈乾也不可能一直這麼囂張下去，這件事必然也會有落幕之時，到時候門人弟子返回便可，你來了，反而是害了你啊。”
夏天安慰道，“放心吧師伯，戈乾現在奈何不了我。”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得麻煩師伯一件事，戈乾若是前來的話，提前通知我，我將他們阻在山門之外。
關於我來的消息，儘量也不要傳播。”
“我懂你的意思。”
於九望着夏天，既有老懷甚慰，也是滿滿的憂心。
“你必須保證，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
夏天笑言稱是。
兩人聊了許多，於九老掌門離去了。
夏天則安心在此地住下。
一晃三日而過。
在此期間，仍然有各種消息漫天飛。
例如，滅掉太行山脈三個小門派之後，戈乾繼續進發。
有的門派選擇的臣服，有的則委以虛蛇，有的門派則乾脆整個門派人去樓空。
更多的，則是抗衡到底，寧死不屈。
夏天也問過於九相關問題。
他的回答耐人尋味。
“對於古武界而言，雖然戈乾有着華夏人一模一樣的相貌，但他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是異族，很多古武門派的掌舵人和我一樣，不會臣服這樣的人，若是換做搖光或是古武門派的野心家，那麼態度又不一樣了，哪怕是搖光當年血洗古武界，也不會做出滅門滅派這等兇殘之事。”
夏天好奇道，“但戈乾不過是個傀儡，他身後還站着一位超級強者。”
於九笑道，“現在整個古武界都知道，戈乾一統古武界，最終目的是攻打長生門，而且有傳言，長生門的上一任門主凌天下一直未死，似乎有着不爲人知的驚天大陰謀，也許那些被滅門的小門派，就控制在凌天下手中呢。”
夏天一驚。
沒想到老掌門能看到這一點。
要知道，他所知道的信息，也只是外面流傳開來的各種真假難辨的消息。
看着夏天錯愕的表情，老掌門再次淡淡一笑。
“這幾日，有人暗中聯絡我，想要組成一個聯盟，共同對抗戈乾。
我拒絕了。”
夏天愈發驚訝。
“兩邊的水都很混，陷進去就是別人的刀，或者是……唔。”
老掌門思索着，難得調侃道，“用外面的話來說，其實我們這些小門小派，就是炮灰。
所以我寧願將弟子外派，暫時遣散，也不想攙和進去。”
“那我豈不是打亂了您的計劃？”
“不會。”
老掌門的目光深邃，透着睿智，“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天龍門雖小，但永遠不會成爲你的拖累。”
……又過了兩天，夏天得到消息，戈乾已經帶着大量人手，向着天龍門進發而來。
整個天龍門所有門人弟子，全都刀劍加身，蓄勢待發。
夏天則偷偷的離開後山，一路向外潛行。
約莫四十分鐘後，他穿行一片密集的松柏林，到了外面，盤膝坐下。
這裏距離天龍門古剎建築羣足夠遠，是一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
小半日後，前方山野盡頭，出現了影影綽綽的身影。
夏天緩緩睜開眼睛，黝黑的眸子中冷光疾疾閃動。
殺意亦是蠢蠢欲動。
戈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