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並不知道當晚古海與秦嶺說了什麼。
但是自從那天之後,他感覺秦嶺變得心事重重。
他也曾試探着詢問過幾句。
但秦嶺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夏天也不好繼續追問,而是將重心轉移到了紀寶瓶所說的那些話。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計劃趕不上變化。
就如這次與戈乾對決。
雙方陰謀陽謀,明戰暗戰博弈。
夏天的目的,是暫時擺脫戈乾的糾纏。
同時讓戈乾和諸神聯盟發生矛盾,轉移注意力。
計劃是好的。
可是仍然算漏了一點。
那就是夏天本人。
或許在戈乾眼中,求而不得的寶石很重要。
可夏天帶給他的不安同樣重要。
夏天也不會算到,戈乾會直接囚禁那名棕發男子,並且隱瞞了一切。
更是一再鼓動和慫恿馬丁,欲殺他而後快。
夏天現在滿腦子考慮的,都是紀寶瓶告知他的一攬子計劃。
他很明顯能感覺到,紀寶瓶這次要玩兒一次大的。
這讓夏天對紀寶瓶的觀感發生了一絲變化。
以往的時候,她身着白衣,白紗遮面,神祕而強大。
後來身份被曝光,她看起來又變得普普通通,猶如一個尋常的職場女強人。
夏天每次面對時,她都如一個長輩,看似清清冷冷,實則充滿了關懷。
然而她的本質,一直未變。
她是執法者,絕不缺乏狠辣與果決。
該果斷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
不止是紀寶瓶,夏天同樣也會參與其中。
甚至他隱隱猜測,古海和長生門同樣站在了幕後。
第二天,夏天返回青海,住了一夜,將方香接回京城。
當天下午,再次去見了紀寶瓶。
“我明天就會離開。”
剛坐下,紀寶瓶開門見山說道。
“這麼快?”
夏天一驚。
“宜早不宜遲。”
紀寶瓶淡淡一笑,“我們做到該做的就行,簡單說,我們就是棋子,下棋的人是長生門和諸神聯盟。”
頓了頓,正色道,“諸神聯盟高手衆多,實力強大,可是他們有很明顯的短板,想必你也看出來了,諸神聯盟的核心,就是實驗基地,他們與尋常的勢力不同,沒有能力自行運轉,無論做試驗,還是人才、設備都需要龐大的資金鍊支撐,我們一統地下世界,就是要斷去他的資金來源,將他們逼出來。”
夏天深以爲然點了點頭。
但他心中難免生出憂慮。
並非擔憂自己。
“紀姨,您是執法者,這樣做等同於破壞了規矩,踐踏了規則,到時候……”紀寶瓶傲然道,“以前我不敢動,也不能動,可現在不同了,因爲你已經真正的強大起來了。”
她的目光,就如同長輩看待晚輩,充滿了讚賞。
“你知道國內古武界爲何那麼看重你霸主的地位嗎?
那些西方地下各大勢力,對你又是畏懼而排斥?”
“因爲我是華夏人。”
夏天毫不猶豫說道,“因爲無論是華下古武界,還是西方世界各大勢力,都明白一點,若將來有一天發生聖戰,我必然會站在華夏這一邊。”
“是啊,所以那些人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而華夏古武界的一些人,看到的則是龐大的利益,目光短淺,不過……這些只是表面現象,你難道沒發現嗎,那些對你有敵意的,其實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三流貨色,而古武界真正的名門大派,其實都保持着中立。”
關於這一點,夏天也曾想過。
他眼眸一閃,“您的意思是……”“我曾經逐一拜訪過那些名門大派。”
紀寶瓶的語態風輕雲淡,隨即又吐出一句話。
“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何能在西方地下世界站穩腳跟,以人世間取代天神?”
夏天愣住了。
關於這個問題,他真的沒有去深想過。
若是沒有經歷那些事,他或許會理直氣壯認爲,是自己的實力擺在那裏,殺出了一條血路。
讓西方地下世界不得不承認他的存在。
可現在細想,真的如此嗎。
當初成立人世間,他也只是神級巔峯。
西方地下世界缺少神級高手嗎?
華夏古武界缺少神級高手嗎?
爲什麼偏偏只有他能站穩腳跟,讓人世間取而代之成爲了霸主勢力?
只因他推翻了天神……別人就怕了他?
那聖教呢?
諸神聯盟呢?
無動於衷看着?
任由他發展?
迎着夏天錯愕的目光,紀寶瓶笑了笑,眉宇之間多多少少有些複雜。
她低聲說道,“這其實也是你師傅計劃中的一環。”
師傅……夏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師姐……也就是古門主,應當和你說起過你師傅布的神仙局了吧。”
夏天沉默着點了點頭。
“他想以他的死,成爲你的動力,歷經殺戮,磨練技巧,積鬱戾氣,最終三單貫通,這個局,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無論你的親朋好友,還是你的仇人,都會成爲你路上的踏腳石……”紀寶瓶的聲音略顯低沉,“他隕落了,但有些計劃還是需要人來執行的,而我和楚山河、以及你父親明人、都是後續執行人之一。”
她擡起頭直視着夏天,“是我推動,讓你成爲霸主的,我是實力最強的中執法,所以我有這個能力,而楚山河和你父親明人,則是你暗中的護道者,替你擋住那些……你無法抗衡的危險。
但即便如此,你仍然經常陷入生死之間,好在你沒有令我們失望,一步步成長起來,到了後程,已經無需我們暗中震懾,地下世界承認了你的存在和地位,甚至很多與你合作過的豪門大族,對你的映像非常好,重要的是,維多利亞和狂梟兩位霸主,成爲了你的朋友,你能做到這種程度,我很欣慰,想必你父親泉下有知,亦會替你高興吧。”
夏天依舊沉默。
但他心中卻蕩起了無盡波瀾。
他本就是聰明之人,思維敏銳,智商超高……紀寶瓶的一番話看似簡單。
但其中隱含着多少驚濤駭浪,怕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例如,中執法的確是五大執法者最強的一人,但五大執法者並沒有上下級關係。
紀寶瓶能在暗中推動,讓人世間在地下世界立足,且成爲霸主勢力……絕不是嘴上說一說那麼簡單。
“我們期望你成長起來,不僅是爲了你自己,也不僅是爲了將來的聖戰。”
紀寶瓶的聲音變得清冷而肅殺,“同樣也有想過,將來有一天踐踏規則,將諸神聯盟一網打盡!因爲現在的你不僅成長起來,而且在西方地下世界擁有偌大的影響力。”
“紀姨,需要我怎麼做。”
“你的能量,我的身份,徹底利用起來。”
紀寶瓶直言道,“你解散人世間,應該還有隱藏的力量吧。”
“有。”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紀寶瓶笑道,“你暫且留在國內,但你的力量需要先交給我,對了,這次我會帶洛神一起出去。”
“洛神?”
夏天一怔,眉頭微皺,“她跟您出去太危險了……”“我的女兒,難道我會害她嗎?”
紀寶瓶嗔怪瞪來一眼,又道,“除了洛神之外,秦嶺也要跟我走。”
“什麼?”
夏天當即錯愕。
紀寶瓶笑道,“放心,我自然也不會害她,別問我原因,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可以親自去問。”
夏天的神色流露沉思,“那天古師叔也曾特意找秦嶺談話,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
“是!”
紀寶瓶很坦然的承認,“你只需知道,秦嶺的背後,有一個同樣強大的勢力,比之霸主勢力,只強不弱。”
不等夏天開口,她加快語速道,“夏天,這並不是利用,畢竟是在國外,除了你和我,華夏的力量幾乎延伸不出去,我們只有聯合能夠聯合到一起的力量,而且,關於此間利害關係,我師姐已經與秦嶺講的很清楚,你此次回去可以問她,如果她不願意離開,我當然不會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