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夏天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染紅了。
他的肋骨不知斷了多少根。
肩胛處,一個血洞依舊向外滲透着血水。
若是脫去衣服去看的話,他身軀表面的毛細血管都崩裂了。
整個人彷彿以另類的形式浸泡在血水只。
但他似若感覺不到疼痛。
一雙眸子冰冷如同刀鋒,染血的身姿更是將他襯托的如同一尊殺神降世。
周身氣機時而開啓時而封閉,鋪天蓋地的殺意死死鎖定着前方的搖光。
比之夏天,搖光更加狼狽不堪。
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血跡,就連頭髮都被血水染紅。
他那隻假臂,已經斷了一截。
最中央是一個小孔洞,似乎依舊能看到一些金屬絲線。
而他的身上更是留下了一道道深刻見骨的傷口。
衣服破破爛爛,大量的血水自傷口處汩汩流淌。
他臉色蒼白,臉上無一絲血色,扶着樹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幾秒之後,又大口咳血。
好半晌,他似乎才緩過這口氣來。
擡起頭,看向了夏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艱難的笑了笑。
這一刻的搖光,沒有了絲毫氣勢,變得十分平靜,就如同一個很普通的頻死老人。
“贗破軍,何青青。
遇熒惑,待守心。
不得生……”他彷彿在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夏天聽,低聲呢喃着。
隨即問道,“你是什麼命格。”
不等夏天開口,他再次大口咳血。
內臟碎屑伴隨着黏稠的黑紅血跡自口中噴出。
“放心,之前你那一拳八極崩已經擊碎了我的心脈,我活不成了,能告訴我,你是什麼命格嗎。”
夏天眼睛噓眯着,冷冷道,“熒惑。”
“果然。”
搖光嘆息了一聲,神色之間說不出的複雜,“鬼谷子真乃千古奇人也……夏天,你相信命運嗎。”
“不信。”
“哈哈……咳咳咳,我,我……我也不信……”搖光慘笑着,“但我卻命中註定死在你的手中了。”
夏天冷喝,“種因得果,一切都是你的選擇,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
搖光悵然,隨即笑着望來,“大仇得報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很痛快。”
“很痛快,非常痛快!”
夏天聲音凜冽,“我現在想着,該怎麼殺你才能消解我心頭大恨。”
“哈哈。
你做不到。”
搖光的目光似嗤笑,似自嘲,“殘留的內息維持不了我多久的心脈,無論你將我千刀萬剮,還是碎屍萬段,我都感覺不到了,因爲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頓了頓,他大口喘了幾下,“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我的消息的,作爲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祕密。”
夏天眼眸閃爍,“不知道,我接到一個神祕電話。”
聞言。
搖光急切問道,“是誰。”
“不知道,聲音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搖光怔了怔,隨即恍然,嘆息一聲,“明白了,看來我是被當成了棄子,哈哈,古人誠不欺我,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夏天的眼睛噓眯起來。
“算上前一個問題,我會告訴你兩個祕密,第一,你父親明人的死,雖然與我有關,但並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將他打傷而已,絕不致命,可是他卻死了,所有人都認爲是我殺的。”
說到這裏,搖光直視着夏天,“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了現在我沒必要騙你,這些年來我也在暗中調查過,只能隱約推測出,他是被一個神祕高手殺死的。”
夏天的一雙眉頭當即立了起來,“對方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對方很神祕,實力很強大。”
搖光咳出一口血,自嘲道,“君臨掌控守護者聯盟的這些年來,我一直躲在暗中追查那個人,因爲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做的,但每次都被那個人栽贓到我的頭上,這些年來,我一直有一種感覺,我的命運也在被人撥弄着,但我找不到頭緒。
你應該聽說過一件事。”
搖光頓了頓,大口喘息,氣息越來越不穩定,加速語氣道,“當年你母親突破洞虛,離開祖山,第二天我暗中偷襲了她,但是在我之後,仍然有個神祕人二次偷襲……我只能確定,他和殺死你父親的,是同一個人。”
不等夏天詢問,他再次咳血,含糊不清道,“第二個祕密,我隱約推測出一個真相,你母親夏九幽……極有可能沒,沒有死……這些年來,我,躲在幕後,也在追查她,她的下落……她,她就,就在……”愕然聽到這句話,夏天臉色大變,心臟狠狠跳動了兩下。
眼看着搖光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身形竄動,同時喝道,“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我母親她,她沒死?
在哪裏……”剎那到了近前,揚起手臂就要給他身體渡神祕能量。
但下一秒,夏天臉色微變,閃電般爆退。
與此同時,搖光猛然張大眼睛,仿似要凸瞪出來,臉上流露着猙獰的笑容。
“我搖光怎麼可能被人殺死,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身軀驟然膨脹起來。
“轟!”
他整個人爆裂開來,殘肢斷體攜裹着一片血雨向着四面八方暴濺。
同時一大片可怖的氣浪隨之肆虐席捲。
夏天並未受傷,自始自終都在防備着。
飛退中,快速定住身形。
任由肆虐的氣浪迎面襲來,如同磐石一般釘在地上,一襲血衣獵獵作響。
他緩緩轉身,面向東方。
跨越空間祭奠父母,終於大仇得報,希望他們能安息。
至於搖光所說的兩個祕密……這樣一個大奸大惡之徒,臨死都試圖重創他,有什麼可信度。
當然,從內心而言,仍然抱有一絲僥倖。
十分鐘後,他深深吐出一口悶氣,轉身大步離去。
當走至一棵樹旁的時候,順手抽出了刺在樹杆上的那隻斷臂,將之收進了至尊戒的儲存空間之內。
直至他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整個哈布斯堡莊園才徹底喧譁起來。
那些保安以及哈布斯堡家族成員,望着眼前一大片廢墟,所有人的神色之間皆流露着濃濃的敬畏。
這種程度的激鬥,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顛覆了三觀。
其中以魯道夫尤爲複雜。
他自始自終都站在三樓窗臺,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的情緒。
“傳話下去,哈布斯堡家族從今之後不再參與任何針對殺神的事件之中。”
……另一邊。
右側樹林中黑暗中的陰影突然蠕動起來,幾道身影顯現而出。
其中一人問道,“剛纔爲什麼不出手?”
“沒有把握,我懷疑他甚至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
“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他傷的並不重。”
“即便如此,我們五個人也有一定把握將他圍殺。”
“不,我們的真實戰力沒有他強大,我們所能憑藉的,是各種潛隱祕術,據我所知,他的感知十分強大,很多擁有忍術、隱身、幻影異能的強者,都被他殺死過。”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離開吧,如果短時間內他能再受一次傷,我們就有把握殺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