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苗伊重新返回山洞。
只見古海盤坐在牀上閉目打息。
善妙音小聲道,“師傅,已經將他放入藥桶了,接下來呢。”
“泡着吧。”
善妙音的臉色依舊有些發白,忐忑道,“他沒事吧。”
古海緩緩睜開雙眸,看了一眼善妙音,“不知道,我也沒把握,不過理論上來說,治癒的希望很大。”
“理……理論?”
善妙音有些懵。
古海輕輕吐出一口氣,“這只是第一次治療,看看會是怎樣的效果,如果他的斷骨能夠自動續接,說明我的方法對了,反之,那他以後只能做個普通人,而且會留下許多後遺症,你去外面守着,我需要調息。”
善妙音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來到外面,她徑直走向對面一間木屋。
木屋中很空曠,只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大木桶,木桶中浸泡着各種藥草……以及夏天。
此刻的夏天像是陷入了噩夢中無法醒來一般。
哪怕昏迷沉睡,面容也如厲鬼一般猙獰扭曲。
善妙音趴在木桶邊望着,神色之間複雜到了極點。
“夏天,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嗯?”
未說完,善妙音神色一凝,眼眸閃現厲色。
當下快速轉身走出木屋,擡眼望去。
只見谷外走進一人,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
善妙音一怔,下意識道,“陸爺爺?”
老人點了點頭,“門主再給那小子療傷?”
善妙音剛要說話,山洞門簾一挑,古海走了出來,靜靜望着老者,“陸師叔,您來了。”
“嗯。”
老人應聲,望着古海,面色凝重起來,“門主,那小子怎麼樣?”
“我已經用巧勁碎了他的骨頭與血肉,而且金針續橋,不過接下來需要以內息調理,麻煩陸師叔了。”
“好,在哪裏。”
古海望指向善妙音身後的木屋。
老人沒有說話,邁大步進入。
善妙音卻是有些茫然,看着老人進入,有些焦急的望來,“師傅……”古海笑了笑,“不必擔心,你陸爺爺是我請來幫忙的。”
說話間,也邁步走向木屋。
進入之後,只見老人正圍着木桶緩緩轉圈,口中嘖嘖輕嘆着。
看到古海後,他搖了搖頭,“門主,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覺得希望不大,而且太過冒險了。”
“我想試一試。”
古海輕聲道。
老人沉默。
而善妙音又陷入了茫然。
她總感覺師傅和陸爺爺話裏有話。
剛要詢問,古海冷聲道,“妙音,你去谷外守着,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違令者,格殺勿論!”
愕然聽到這句話,善妙音先是一愣,繼而微微變色。
她不敢猶豫,趕忙轉身離開。
“陸師叔,我們開始吧。”
古海在木桶前盤坐下來,探出雙臂,兩隻手掌輕輕按在藥桶外壁。
老人也輕輕嘆息一聲,隔着藥桶坐在對面,同樣將雙掌摁在上面。
“開始。”
隨着話音落下,兩人同時閉上眼睛,運轉內息,灌注雙臂,又透過雙掌涌向藥桶。
片刻後,藥桶中的藥水像是燒開了一般沸騰起來。
不斷咕咚咚冒着水泡,且蒸騰着大量的熱氣。
隨着時間的推移,浸泡在藥桶中的夏天,原本浮現着痛苦的臉頰,逐漸平緩下來。
紊亂的氣息也趨於了平穩。
但是古海和老人依舊以一種別人很難理解的方式,向內灌注着內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兩人的額頭上都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足足兩個小時過去,老人輕喝,“門主,不要繼續了,逆轉三四十週天,退!”
古海的臉上浮現一抹不甘,但是隻能逐漸減緩內息的量。
又過了十多分鐘,兩人同時深深吐出一口氣,鬆開了手。
老人緩緩站起,神色之間顯得身爲疲憊。
但他還是略顯不滿望着古海,“古師侄,如今你是長生門的門主,以後切莫如此冒險,既然已經將他治癒,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還想利用祕法讓他化脈成輪,這根本不現實。”
古海臉上也充滿了疲憊,更多的是不甘。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是我太高估自己的醫術了,他如今全身筋脈俱斷,骨骼盡碎,通過我師兄留下的心得,是有化脈成輪的可能……”“但也僅僅是可能,化脈成輪談何容易。”
老人更加肅然,甚至帶着責怪,“如果你被反噬怎麼辦?
諸神聯盟已經出現……”“是我魯莽了。”
古海嘆了口氣,隨即真誠道,“謝謝您,陸師叔。”
“唉。”
老人搖了搖頭,話鋒一轉。
“我來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外界世俗中,搖光重新一人做大,他當場放言,說那個叫戈乾的古人,被諸神聯盟的人抓走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聞言。
古海一怔,“竟然有這等事,戈乾不是給搖光救走的嗎?”
老人目光一閃,“搖光這等狼子野心之人,早就該殺之,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絕對是個禍害,門主,不行讓我出去,將他斬了!”
“不可。”
古海搖搖頭,“以您的實力,再多一個洞虛,會讓諸神聯盟第一時間判定您的身份,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老人的神色之間浮現不甘之色,“可是這次諸神聯盟似乎有什麼大動作,而我們卻查不到蛛絲馬跡,只能根據形勢推測。”
古海輕聲道,“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不動,諸神聯盟也不敢妄動。”
老人神色複雜深深看了一眼古海,欲言又止。
最終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夏天是在大半夜醒過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
神奇的是,斷了的骨頭都已經接上了。
而且行走無礙,但是體內的氣象簡直可以用悽慘來形容。
如果說,之前雪山與氣海被廢,就如同他前後透亮了兩個洞。
那次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都是破洞,沒有一處完好之處。
唯一慶幸的,是依舊能以精神力感知到,神祕能量在孜孜不倦的修復着體內的傷勢。
醒來的時候,善妙音已經提前準備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他將之換上,剛走出木屋,善妙音便迎了上來。
帶着他去了距離不遠的另一間木屋之中。
“我師傅說了,把這些都吃了,吃了就立刻睡覺,明天早上九點繼續。”
屋中的桌子上,擺放着幾個素菜,有着特有的藥香之味。
夏天道了一聲謝,哪怕他沒有半點胃口,仍然強行嚥下。
期間,他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顫抖,好幾次夾菜都夾不住。
看他如此,善妙音眼眶一紅,隨機擠出微笑,“忍幾天就好了。”
“嗯,謝謝。”
夏天也笑着附和,將桌上以草藥燒成的菜全部喫光,而後到頭就睡。
第二天上午九點,他被喚醒,重新進入窯洞。
古海已經等待多時,深深看了一眼夏天,輕聲道,“今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