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中,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舞池內羣魔亂舞,喧囂成潮。
夏天與秦嶺相對而坐。
兩人的情緒皆以平復下來。
不用多說什麼,什麼抱頭痛哭,什麼死去活來……那都不現實。
經過最初的震驚與喜悅,兩人心中都寧靜下來。
四周的紛亂喧囂與他們之間的寧靜格格不入。
兩人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可此刻卻不願打破這份寧靜與平和。
經歷過種種殺劫,闖過諸多陰詭黑暗,夏天一路走來,見多了太多的人心與複雜。
而今見到秦嶺,他也生出了一種無法言明的疲憊。
這份疲憊,也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纔會表現出來。
許久。
他主動打破了沉默,微笑道,“你的事情我都聽說過了,崛起於第三世界,綽號羅剎。”
秦嶺的眼眶依舊有些發紅,不過臉上卻洋溢着重逢的喜悅。
“那你有沒有找我?”
“有過,但是找不到,或者每次都晚了一步。”
頓了頓,他又道,“不久前我聽說袁寶峯道長被人重傷,你也被人劫持了……能告訴我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秦嶺端起酒杯,放至脣邊,眼睛透過指縫瞟了一眼夏天,又道,“我想他大概想要用我來威脅你吧,後來某一天,我們又遇到一個神祕高手,他們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我趁機逃了回來。”
夏天一怔,繼而道,“那之前的電話……”秦嶺放下酒杯,眨了眨眼睛,“不久前有個人想搭訕我,我讓他幫我打的。”
頓了頓,略加快語速,“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我現在聯絡不上我師傅,他受傷了,被一個很厲害的光頭男子抓住了……也不能說抓住,說起來那個光頭對我們還有救命之恩……”她將自身的遭遇簡略說了一遍。
最後又道,“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極有可能被那個光頭控制了,能幫我打探一下嗎?”
“當然可以。”
夏天呼出一口氣,“事實上,我最近一直就在調查這件事,只是沒有任何消息。
不過既然你回來了,有些事就能說得通了。”
說到這裏,夏天摸出手機,當着秦嶺的面撥通了蘇鈺的電話號碼。
很快接通。
聽筒中傳來蘇鈺詫異的聲音,“夏天?”
“是我。”
夏天開門見山道,“我找到秦嶺了,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你老闆,然後告訴他,我要與他通話。”
對面的蘇鈺一驚,很快明白了夏天的用意,“好的,我知道了。”
找到秦嶺,也意味着知道袁寶鋒在大魔王手中。
夏天就能和大魔王直接對話,也隱瞞了蘇鈺出賣消息的事情。
兩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無需說透。
掛斷電話後,夏天笑着望向秦嶺,“如果沒有意外,袁寶鋒道長很快會自由。”
“謝謝。”
秦嶺重重鬆了口氣,眼中滿是感激。
夏天搖搖頭,也端起了酒杯,“來,喝酒。”
叮。
兩人碰杯。
“老秦,你當初……”秦嶺笑着打斷了他。
再次見面,她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語態之間亦是如此。
她直接給出了答案,輕聲道,“我希望能夠幫到你,希望能夠離你再近一些,更近一些,而不是越來越遠。”
夏天沉默了。
儘管他心志堅韌,仍然被這句話狠狠觸動着心絃。
“可那樣只會讓你更危險。”
秦嶺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做解釋。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明白夏天能懂自己的心意。
這樣就足夠了。
接下來,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喝了很多酒,也聊了很多。
氣氛融洽和諧,兩人之間那一層淡淡的疏離感也消失不見,愈發熟稔。
秦嶺說起當初自己學藝的過程,也談到了歷練途中遇到的人和事。
顯然。
這樣的經歷讓她眼界大開。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已經算作一名古武者了。
而在此途中,夏天也接到了蘇鈺的電話回覆。
“老闆不想與你通話,不過他答應你,待袁寶峯傷好之後,自會放他離開,而且老闆說,你欠他一個大人情,將來要還的。”
夏天並不以爲意,將袁寶鋒的消息告知了秦嶺,秦嶺自然滿心歡喜。
兩人不知喝了多少酒,都有些微醺。
“夏天,我有些餓了,我們去外面喫宵夜吧。”
“好。”
夏天應聲。
付賬後,兩人離開卡座,秦嶺自然而然挽住了夏天的臂彎。
離開途中,當然也引來了一道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只是這一次沒有遇到不開眼的小混混。
到了外面,他們默默走在街上,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氣氛並不尷尬。
忽地,秦嶺臉上綻放笑容,指着前面一家已經關門的服裝專賣店。
“夏天,你還記得這裏嗎?”
夏天笑道,“記得,那時候老闆正準備關門,向店裏搬運人形模特,結果你把其中兩個推到了。”
“哈哈。”
秦嶺頓時忍不住嬌笑起來,眼中滿滿的回憶與甜蜜。
只是眼眸深處,卻依舊閃現一抹黯然。
心中充滿了不捨。
她仍然會再次離開的。
那個西方老者很強大,若她不跟着離開,會讓夏天憑添一個強大的敵人。
師傅袁寶鋒安全,如今又見到夏天……她的願望已經得到了滿足。
將所有情緒強壓在內心最深處,臉上流露着甜蜜的笑容。
“這裏呢,還記得嗎。”
說話間,她拽着夏天走至路邊一張椅子上坐下。
“記得,當時我肚子疼,讓你在這裏等着。”
秦嶺嗔怪着白了一眼,而後如同當時一幕重演,緩緩靠在夏天肩膀上。
她輕輕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氣,近乎呢喃重複當時的一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好想靜止在這一刻啊……”未說完,猶如當初一樣被打斷了。
但這一次打斷她的不是夏天,一柄利刃,赤紅無比,彷彿有騰騰火焰在其上燃燒,化作一道紅光向着兩人襲來。
夏天與秦嶺盡皆變色。
夏天的反應自然更快,下意識摟住秦嶺的腰肢,瞬間側飛,像是謫仙一般飄逸。
“噗”利刃釘在了長椅之上,而後猛烈跳動了一下。
僅僅一瞬間,長椅就像是蒸發了一般,剎那變成了一團齏粉灰燼。
那柄纏繞着火光的利刃……不,確切的說,它本身便是由火焰凝聚而成。
“五階火異能?”
夏天瞳孔一縮,而後轉身望向左側黑暗中。
“殺神,又見面了。”
伴隨着聲音,一個紅髮男子,步履輕緩,自黑暗中走來。
男子身形魁梧高大,肌肉如虯龍一般鼓起,立體般的面孔帶着絲絲冷笑。
“是你!法斯賓德!”
夏天冷若冰霜,眸綻寒光,涌動着無盡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