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幽雖然隕落很多年。
但並沒有一了百了。
很多東西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例如仇恨。
夏家、長安李家、各大古武門派及家族、以及天山派。
那一役,幾乎將所有人和勢力都捲了進來。
作爲源頭的夏家與天山派,內部都發生了劇變。
當年身爲天山派掌門的顧海川,更是在一氣之下脫離天山派,變成了如今的老乞丐。
若真的追溯本源的話,其實根本就是因天山派而起的紛爭。
夏九幽、天山七劍、搖光、老乞丐都出身天山派。
甚至從某方面而言,夏天與君臨兩人的本領,雖然傳自不同的兩個人。
但他們仍然能算得上天山派的門人弟子。
從而也不得不承認,曾經的天山派是何等的強大,獨尊天下。
甚至壓的崑崙蜀山等大宗,都擡不起頭來。
今日這一役,一個人物接一個人物的出現,很多人都意識到,清算的時候到了。
無論哪一方,都有讓另一方必死的仇恨。
“清理門戶?”
搖光負手而立,斜睥着老乞丐,“你算什麼東西,論輩份,當年你師傅還要喊我一聲大師伯。”
“大師伯你妹!”
老乞丐像個罵街的潑婦一般,直接一口濃痰吐了出去,“你就是個雜種!”
“找死!”
搖光臉色一沉,身形閃動。
“殺!”
根本無需多言,楚河山與善妙音同時動手。
三大超級高手瞬間對搖光展開狂風暴雨般的襲殺。
反觀搖光,不僅沒有絲毫慌亂與懼意,反而更加傲然。
他只是以一雙拳頭,應對三人的攻伐,時快時慢,身形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而他們彼此的戰鬥,反而不像別人那般聲勢浩大。
若是用肉眼望去的話,就如同尋常高手在打架。
既沒有浩蕩的罡氣,也沒有絢爛的刀芒劍氣。
只有那些超級高手才清楚其中的兇險。
那完全是以至另一隻形式的力量在碰撞。
只是這種力量,至虛無法持久,而洞虛則時刻能夠處於這種狀態中。
……另一邊。
在夏天凌厲的攻殺之下,劍五完全被壓在了下風。
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他的身上已經留下了一道道刀痕,染紅了衣衫。
但他仍然苦苦糾纏着夏天,哪怕是死也要將他攔住。
“砰!”
他再次被一刀劈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接連噴血。
他搖搖晃晃站起,劍指夏天,“我還能戰!”
夏天並不理會,轉身就走。
“夏天!”
劍五淒厲大吼一聲,“你站住,我有話說。”
夏天眉頭一皺,身形略滯,轉目冷眼望來。
事實上,自從與劍五激鬥開始,他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到過殺意。
之前的那番佈局的話,反而是刻意說給夏天聽的。
這讓夏天心中疑惑。
但是到了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也想不了那麼多。
搖光已出現,絕不能讓他胡亂殺人。
他雖然與劍五一直在激鬥,但也一直關注着那邊。
楚山河和善妙音及老乞丐的出現,自然也看到了。
“你想說什麼。”
望着眼前滿身血污的劍五,夏天問道。
“小心……”劍五踉蹌前走幾步,口中不斷向外溢血,隨即竭力壓低聲音,“小心夏無忌……她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嗯?
夏天的瞳孔縮了一縮,繼而恢復正常。
上次是五行之子,這次又是劍五……再加上夏無忌綁架柳河山的事情,夏天的確對夏無忌的起了提防之心。
但夏千雲卻又很清楚告知。
無論夏無忌在做什麼,都不會對他不利,“你究竟想說什麼就說清楚。”
劍五慘笑一聲,並未直接回答,“當年我也參與過圍殺你母親的那一役,她……小師妹她有好幾次殺我的機會,她,她都故意沒出手……哈哈……”他身形踉蹌,臉上似哭似笑,“苟活三十年,愧對師祖,愧對師兄弟,愧對小師妹,分明知道一切都是錯的,可是當年……我退縮了。”
劍五臉上帶着一絲悲愴,帶着一絲悽然,竟然有血淚滾落。
他緩緩揚起手臂,將劍刃觸及自己脖頸,“活着……有何用,好想重返當年無憂的時光啊……”“噗!”
血光迸濺。
他橫劍自刎。
這樣一個至虛高手,卻斬不掉心魔,揹負愧疚三十年,卻不得不將一切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自殺。
夏天面色複雜,不知該是怎樣的情緒。
臨終劍五的那些話,深深觸動了他。
他不知道當年過往,對於劍五而言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經歷,但他能夠體會那種情緒。
就如同他的戰友,他的師傅應他而死一樣。
八年來,夏天無時無刻皆處於一種深深的自責之中,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若非有仇恨驅使着他活下去。
只怕他也早已步入後塵了吧。
強迫自己收拾複雜情懷,夏天深深吐出一口悶氣。
他本就是一個形式果斷的人,瞬間轉身,眼中寒光迸射。
“搖光,納命來!”
展開虎豹雷音急速,化作一道電光,剎那間刺入了戰場之中。
手中蛇刀黑白二氣極具流轉,一刀劈出之後,化作一個豎着的橢圓自搖光身後衝擊。
鎮魔式。
夏天對這一招極爲期待,曾經在幻境之中將搖光擊殺當場。
出手無情。
上來就想取搖光性命。
他絲毫不覺得偷襲和圍攻搖光是一種恥辱。
所謂的江湖規矩,在他眼中沒什麼用。
只要能殺了搖光,夏天願意做任何事。
果然。
正在與三人對決的搖光感到了危險,臉色瞬間凝重,他以一種無以倫比的速度,接連與三人硬撼一記。
同時反手一掌向後拍去。
“砰!”
立着的橢圓一陣劇烈震顫。
夏天眼眸一閃,當即就要破圖而出。
然而就在這時,臉色驟變。
因爲他發現星圖的震顫並未停止,反而愈發劇烈,緊接着像是龜裂了一般,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出現在上面,就像是即將破碎的鏡面一般。
夏天暗道一聲不好,竭盡全力後退,身體化成一道殘影。
但是,依然晚了一線。
就在搖光一掌拍出的瞬間,整個人便緊隨而至,衝破了星圖,單掌撕裂而下,快得超乎想象。
後退中的夏天舉刀格擋,鏘的一聲,單掌拍在刀身,發出金屬顫音。
同時一股巨大力量反震的夏天單臂發麻,握刀不住,蛇刀化作一道白光激射。
嗖。
搖光緊隨而至,第二掌襲來。
夏天手中無刀,但殺意更烈。
快速定住身形,以力撼力,當頭一拳砸出。
空氣中閃現一道如同水面漣漪般的波紋,一閃而逝。
“啪!”
拳掌撞在一起,發出脆響,而兩人之間的空氣驟然扭曲起來,地面上的土石更是不斷炸裂。
夏天的身形噠噠噠後退不止。
搖光紋絲未動,卻也沒有繼續攻擊。
他冷冷望着夏天,“你那一招的確不錯,防禦力很強,我幾乎傾盡全力才破開。
如果是第一次施展的話,或許我會吃虧上當,可惜你施展了好幾次,若我還會喫虧的話,就不是搖光了。
你想暗算我,我何嘗不是在將計就計,夏天,你還太嫩了。”
擦乾嘴角血跡,夏天單手虛空猛然一抓一握。
咻的一聲,不遠處跌落在地上的蛇刀被他攝回掌中。
冷冷麪對。
而在這時,老乞丐三人也快速圍了上來,將搖光困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