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聽到老爺子這句話,在場不少人的臉色爲之一變。
夏銘!對於上了年紀的人而言,這個名字絕對不陌生。
這是上一任夏家家主。
確切的說,當年雖然夏無情當家做主,但真正主事的,是夏銘。
他是夏無情和夏無形的父親。
四十年前那場劇變,夏天的態度,也是他所決定的。
可傳聞他在十多年前便逝去了。
然而現在李老爺子竟然說他……假死?
這……怎麼可能。
“我就知道,不可能瞞得住所有人。”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飽含着嘆息隨之響起。
在夏無形等人來的方向,又出現一個人。
這是一名老者,身形不高,半拘婁着身軀,手中拄着一根柺杖,臉上堆滿了皺紋。
走來之時,整個人顫顫巍巍,彷彿一陣風便能將之吹到。
“夏老哥,別來無恙。”
李老爺子瞳孔一縮,隨即擠出微笑遠遠主動打招呼。
老人看似行將朽木,但他一點都不敢輕視。
若真是不堪一擊的話,對方今日就不會出現了。
“唉,終究是老了,很快會歸於一抔黃土了。”
到了近前,夏無形等人紛紛恭敬護在四周。
老人擡眼掃過,並沒有在夏天身上多停留一秒,而是笑呵呵望着李老爺子。
“李老弟,相比於我假死,其實我更加震驚,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而且……”他的話還未說完,李老爺子便變了顏色。
不止是他,溫水李婆婆等人的臉色也變得不自然。
好在夏銘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李老弟,你這是何苦來哉。”
聞言。
老爺子也嘆息一聲,“老哥又是何苦來哉呢。”
兩個老人的話都沒有說透,各自打着機鋒,只有他們彼此才明白。
而站在一旁的夏天,卻是眼眸一閃。
關於當年的一些隱祕,他雖然無法得知其中細節,卻也能通過一些事來推測。
當年那場圍殺之後,爲何那麼多人支持老爺子成爲守護者聯盟的盟主?
然而他卻心灰意冷,選擇避世。
這又是爲什麼。
甚至沒有傳授柳清清和她母親練武。
讓她們做了普通人。
爲何夏天遭遇爲難時,有人勸他去長安避災。
爲什麼那麼多人要給老爺子面子。
以上,都有耐人尋味之處。
夏天曾推測過一些結論,但他沒有多想。
在他看來,不管老爺子做過什麼,定然有不爲人知的苦衷。
否則的話,明人不會如此相信他,甚至上趕着爲夏天提親,而老爺子連夏天的面都未曾見過,便當場答應下來。
甚至在他和柳清清不知情之下,直接給兩人辦了結婚證。
因此,夏天相信明人,也相信老爺子。
“夏老哥,你的年紀也大了,難道真的要讓歷史重演嗎?”
李老爺子緩緩挺直了腰桿,話雖然客氣,但神色之間分外肅殺。
“我們都有各自的苦衷啊。”
夏銘嘆息一聲,“當年你我的選擇,也決定了今日你我的選擇,沒有回頭路。”
“看來不打是不行了。”
老爺子眼眸涌現冷意,“那今日我就陪老哥……”“還是我來吧,夏家人的事情,還是由夏家人來解決。”
老爺子的話未說完,一道清冷的聲音隨之徹響開來。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相貌普通,穿着一襲灰衣彷彿一個村姑模樣的女子自左側走來。
“是你!夏無忌!你沒死?”
看到來人,夏無形瞳孔一縮,當即冷喝。
場內衆人再次一驚。
今日原本是夏天獨戰天下,之後變成了混戰,而此刻,竟然又演變成了夏家內戰。
夏無忌!同樣是一個威名赫赫的名字。
只是對於許多人而言,對方在三十年前便死了。
爲何……爲何又活了?
寂靜聲中,夏無忌負手走來,瞟了一眼夏無形,隨即看向夏銘,“大伯。”
夏銘顯然也有些喫驚,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
“無忌,你活着,很好,非常好。”
夏無忌淡淡道,“大伯都沒死,我怎麼敢提前死去呢。”
“夏無忌!”
夏無形當即冷喝,殺機凜然,“你說什麼呢!沒大沒小,想死嗎!”
“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
夏無忌斜睥一眼,重新看向夏銘,“大伯,非要如此嗎,當年我們便錯了,今日還錯上加錯嗎?”
聞言。
夏銘嘆了口氣,一瞬間彷彿更加蒼老了,“無忌,你執念太深了,我們夏家,從來不缺天才,無形、無情,他們都是天才,你也一樣,當然只是爲了一個夏九幽,便讓我們夏家內部分崩離析,我看着很痛心。”
夏無忌笑了笑,“大伯,我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一個人,說這些又有何用呢,哦,我知道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又要德高望重的面子,又不想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總得給自己找個道德高點站在那裏,然後在大義凜然的出手,對吧,當年一樣,此時也一樣。”
“無忌,你別忘記了,你的女兒輕舞,是被誰殺死的。”
夏無忌臉色微變,剛要開口阻止,夏銘便加快語速,“是被夏九幽殺死的,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我有些不明白,今天你爲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愕然聽到這句話,不止四周衆人愣住了。
便是夏天也是一呆,臉色變了又變。
“既然大伯都這樣說了……”夏無忌冷笑一聲,“那大伯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在背後挑唆我女兒那樣行事的?”
她擺擺手,再次嗤笑,“行了,這麼多武林同道看着,我們就沒必要自曝家醜了,大伯既然來了,今日就做個了斷吧。”
嗖。
她根本不想多說一句話,身形閃動,如同鬼魅,剎那間到了夏銘近前,一掌拍出。
“夏無忌,你找死!”
夏無形當即就要出手,不想就在這時,柳刀身形一竄擋在前方,“夏無形,我們也來清算吧。”
“哧哧哧”當即便連續十八刀劈出一片刺目的白練。
“殺!”
他們這一動手,雙方陣營相互對視,繼而各自尋找對手,紛紛出手。
場面再次變得混亂,喊殺聲震天。
“夏天,這件事你不要參與。”
李老爺子特意叮囑夏天,“有什麼疑問或疑惑,事後再說。”
“好!”
夏天很痛快的點頭,目光轉動,盯上了劍五,大步向前,“之前你不是想要和我痛快一戰嗎,我成全你!”
話未落,人已到,一刀襲殺過去,爆出一片森寒的刀幕。
劍五的臉色爲之凝重,揮劍抵擋。
兩人瞬間激鬥在一起。
……某處。
一個光頭大漢隱藏身形,望着前方戰場,臉上帶着微笑,口中嘖嘖稱奇。
“這就是江湖恩怨啊,新帳舊賬,報仇的報仇,清算的清算……夏家又到了這一步,手足相殘,嘿。”
他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尤其在看到劍五之後,更是打消了念頭。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師弟,你說的不錯,今天我們也來一次清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