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十一半點。
夏天乘機回到青海。
當他回到住處時,已經將近十二點。
他並沒有事先通知柳清清,別墅中已經漆黑一片。
夏天悄無聲息跳入了院中。
雙腳剛落地,咻的一聲,眼前一道藍光閃過,將夏天嚇了一跳。
定眼望去。
一個小傢伙正站在那裏院牆上,歪着腦袋看着夏天。
“我去。”
夏天拍了拍胸口,眯眼打量這個小傢伙。
很長時間不見,小傢伙的體形都沒有多大變化。
但那一身羽毛竟然全都變成了藍色。
“小傢伙不錯啊,又便顏色了。”
夏天有些好奇,緩緩伸手,試圖將它抓在手中。
嗖的一聲。
小傢伙振翅一飛,閃過一道藍色殘影,消失不見了。
不過以夏天的視力,仍然能夠捕捉到,它落在了別墅三樓某個房間陽臺上。
那是柳清清的房間。
陽臺上搭建着一個小窩。
夏天嘖嘖讚歎一聲,旋即輕手輕腳進入別墅。
上到三樓,簡單洗漱之後,他猶豫一下,並未去柳清清的臥室,而是回到自己曾經住的房間。
隨後躺在牀上。
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情。
夏天的心神難免有些疲憊,很快進入了夢想。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早早醒來。
剛到了一樓大廳,便看到坐在那裏發呆的柳清清。
餐桌上的兩份早餐還冒着熱氣,但柳清清卻一動未動。
聽到腳步聲,她轉目望來,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昨天幾點回來的?”
“快一點了。”
夏天坐在對面,而後調侃道,“老柳,想我沒?”
“想了。”
柳清清毫不猶豫點頭,“我想盡快見到你。”
嗯?
夏天挑了挑眉頭,繼續調侃道,“不會吧,這才幾天沒見啊,就如隔三秋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清清的笑容與往常似有一些不同,“而是我想問一件事。”
“什麼事?”
夏天抓起一張大餅狠狠咬了一口,又端起桌前的豆奶,一邊喫着,一邊含糊說道。
“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柳清清眨了眨眼睛,“什麼事。”
“你先說。”
夏天裝作很隨意的樣子,“等你說完我再告訴你。”
“好。”
柳清清應聲,緩緩呼出一口氣,“有人告訴我說,你有了孩子。”
“噗……”夏天剛喝到口中的一口豆奶直接噴了出去。
然後。
呆呆望着柳清清。
這一刻的夏天,情緒複雜到了極點,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
不得不說,柳清清的這句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甚至完全反應不過來。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沉默!以沉默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柳清清也沉默着。
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牽強,越來越不自然。
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許久。
她才輕顫着聲音,“看來是真的了。”
不等夏天開口,她又道,“幾個月了?”
夏天下意識道,“六個多月……”“那就是快要生了。”
柳清清低眉垂目,“看來我得早做準備了,小孩子的寢具,嬰兒牀,牀墊,牀單,方式尿墊,爽身粉,沐浴露,還有奶粉以及嬰兒衣褲……”夏天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該說什麼。
他想過很多可能。
柳清清傷心欲絕,與他產生隔閡,亦或大鬧一場,甚至是……分手。
他都有想過。
但是,唯獨沒有想過,她會是眼前這種態度。
一時間,夏天的內心之中生出諸多情緒。
有歉然,有愧疚,也有一絲絲忐忑,以及無可抑制的感激。
夏天是怎樣的一個人?
事實上,他的確有些大男子主義。
可是,優點更多。
擁有心靈模仿,以及敏銳思維的他,經常會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問題。
同樣會去換位思考,站在別人的立場去分析。
他與別的男人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對自身的認知很明確。
他從來不認爲,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所以也從來不會對別人指手劃腳。
他不會頤使氣指的認爲,別人該怎麼做,也不認爲別人欠自己什麼。
就如同這件事。
他的態度很明確。
無論柳清清能不能接受,他是一定會將孩子帶在身邊,將他(她)撫養成人。
如果柳清清接受不了,那隻能離開了。
並不是說他冷酷無情。
更不是他要拿捏柳清清,認爲對方離不開自己,就應該委曲求全。
恰恰相反,柳清清做出的任何反應,都在他理解之中。
但有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如此。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而夏天的觀念也早已經沉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就是他的態度。
他沒有資格去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也許某一天會戰死。
甚至。
在他的內心最深處,不是沒有想過一個可能。
柳清清,秦嶺,洛千金,月亮這些女子,全都離開……也許是對她們的一種保護。
當然。
他不會強求,也不會刻意。
若這些紅顏知己仍然選擇停留在自己身旁,那麼他就有義務去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胡思亂想之際,柳清清的話終於說完了。
她擡起頭,直視着夏天,聲音略微顫抖,“能和我說一說……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夏天下意識點了點頭,“好。”
沒什麼可隱瞞的。
關於他的很多事情,甚至於地下霸主的身份,在國外的一些所作所爲,柳清清都已經知道。
況且這件事,本身就是君臨的一個陰謀。
接下來,他儘可能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述說了一遍。
最後又道,“苗伊是一個愛錢的女人,她曾說過,生完孩子之後,給她一筆錢,她就會離開……”“還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見一見她。”
不等夏天開口,她站起身,收拾身前的餐具,“我喫飽了,去上班。”
說罷之後,轉身走向廚房。
夏天卻分明看到,走了幾步之後,柳清清用一隻手狠狠的抹了一下眼睛。
本質上而言,夏天不認爲自己有錯。
回國之前,他不認識柳清清。
曾經的他,自然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卻也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衛道士。
在國外時時刻刻遇到危險,經常徘徊於生死之間。
而他釋放壓力和那些患有戰後綜合症的人沒什麼區別。
酒和女人。
所以纔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可是換位思考之下,夏天同樣能理解柳清清的心態。
這也就造成了一種讓他非常矛盾的情緒。
尤其看到柳清清用手抹去淚水的動作。
他的心臟,也彷彿被重重敲了一記。
無聲嘆息。
果然。
柳清清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
只是將一切情緒埋藏在了心底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