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萊是一個城市國家。
但和普通意義上的城市國家又有所不同。
因爲……文萊真的很富有。
富得流油,這四個字原本是個形容詞,可是在文萊卻實至名歸。
這就是一個漂在石油上的國家。
這裏的居民不用交稅,免費教育,免費醫療,國家分房子,只收取極其低廉的租金……富裕,繁華。
這就是人們印象中的文萊。
不過夏天卻知道,這只是表面上的文萊。
在這繁華的掩蓋下,同樣少不了黑暗與混亂。
而其中最大的矛盾,便是來自馬來人與土生華人之間。
當然。
夏天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他查了一下航班和海上航線,發現最快的航班也在今夜十二點半,所以也就不怎麼着急了。
先在附近找了一間酒店,吃了點東西,隨後躺在牀上沉沉睡去。
他從昨天開始到現在,一直未閤眼,期間又經歷襲擊,逃亡,反殺等一系列事情。
最後又駕駛了六個多小時的艦艇,到現在已經疲憊不堪。
如此之下,他這一覺睡的格外深沉。
一直到夜幕降臨才悠悠醒來。
隨意吃了點東西之後,打了一輛車,直奔一條名爲興隆的商業街。
說起來,他在文萊還有一位老朋友。
只是很多年未見,也不知哪位老朋友過的怎麼樣。
一路無話,很快來到興隆街。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這裏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
夏天順着人流不慌不忙的漫步,最後停在一家菸酒店門前。
“幾年不見,還是老樣子,老錢那個傢伙也不說裝修一下門面。”
夏天笑了笑,顯得格外輕鬆,隨後邁步進入其中。
菸酒店內空間不算大,卻也並不狹小。
除了正常的菸酒櫃檯之外,裏面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右側角落中,有一個類似酒吧的小吧檯。
“嘖嘖,還是沒變啊。”
夏天打量一番,走至櫃檯前,看着裏面坐着的一名中年道,“給我來包煙。”
中年擡頭瞟來一眼,語氣之間有些懶懶散散,“什麼煙。”
“老錢門。”
聞言。
原本懶懶散散的中年,先是一怔,緊接着擡起頭,重新望向夏天,“什麼老錢門?
沒有這種牌子的香菸吧。”
夏天微微笑道,“這不是你們店裏的特產嗎,老錢那傢伙呢,以前我讓他僱一個人,他就扣扣索索不想僱,現在終於想開了?”
中年的瞳孔陡然一縮。
許久。
他才怔怔說道,“你是老錢的朋友吧?”
“呃,勉強算得上吧,我們是煙友和酒友。
只是後來我有事離開文萊了。”
老錢不是什麼高手,更不是某個勢力大佬,亦非有錢有勢的大家族之人。
他就是賣菸酒的小商販。
夏天是偶然之下才和對方結實的。
無他。
老錢這個傢伙對菸酒極爲鑽研。
他曾親自動手,特製出好幾種香菸。
而且不是尋常的烤煙,而是幾種菸絲經過特殊處理之後,被這傢伙混搭一起,又經過某種處理後……還別說,抽起來挺帶勁的。
不過夏天經常嘲笑他,說這根本就是胡來……可每次來,都會買好幾條老錢牌特製香菸。
此外。
這傢伙還是個調酒理論高手。
沒錯。
是理論。
他曾有過許許多多奇思妙想的酒水混合調培之法,但手動能力就太差了。
同樣被夏天經常嘲笑。
可事實上。
夏天的許多調酒手法和方法,都是從這裏學到的。
想到曾經那一段雖然平凡,卻分外安心的日子,夏天嘴角不自禁流露微笑。
湊近中年人,壓低聲音道,“你是他僱來的吧,我以前經常聽老錢說,他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兒,你見過沒有,漂亮嗎?
不過老錢的老婆倒是挺漂亮的,嘿嘿……”說罷之後,擠了擠眉頭,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這一刻的夏天,身上根本看不到一絲霸主和高手該有的氣質,完完全全一個普通人的樣子。
只是——中年人再次恢復了懶懶散散的表情,淡淡道,“老錢死了。”
話音剛落,夏天臉上的笑容當即僵硬。
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難道……又是因爲自己連累了他?
他的神色變得肅殺,“死了?
怎麼死的!”
唰!這句話說出,將中年人嚇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四周的空氣都變得陰冷起來,直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但下一刻,一切恢復了。
而夏天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換了語氣,“抱歉,我有點激動,老錢怎麼死的?
生病嗎?
我記得他才三十五歲吧?”
中年人張了張嘴,又仔細盯着夏天看了一會。
這才嘆了口氣,“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都傳聞他是被特查家害死的,但究竟是不是,我也說不準。”
“特查?”
“你不知道特查家族?”
中年人反而有些驚訝,“文萊的超級大家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很久沒回來了。”
夏天搖搖頭,懇切道,“能和我具體說一說嗎,老錢是哪年出事的,那些傳聞又是什麼。”
“這……”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擡眼看了看四周,菸酒店並沒有別的客人。
“好吧……”他緩緩站起,指了指夾角中的小吧檯,“去那邊吧,不過你得消費。”
“沒問題。”
夏天毫不猶豫點點頭,當先轉身走向小吧檯。
轉身的瞬間,他的眸子中暴濺一片寒芒,冷的讓人感到心悸。
只是他並未看到,中年男子在站起身向外走的途中,不經意按下了櫃檯裏面一個小按鈕。
……約莫四十分鐘後,夏天離開了菸酒店。
他的神色之間依舊如常,只是眉頭輕輕凝蹙着,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無法明白的事情。
中年人與他說了很多相關傳聞,但也僅僅是傳聞。
唯一肯定的,就是老錢的死,即便不是傳聞那般被特查家族害死,但一定也脫離不開關係。
“特查……”他輕輕叨唸着這兩個字。
一雙眼睛也微微眯縫起來。
他和老錢算不上那種真正交心的朋友。
但是夏天卻一直將他當成朋友。
那種別於其他人的朋友。
如今他出事,別說是老錢,哪怕是不認識的人,既然被他遇見了,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救命啊。”
突地。
就在他思索之時,前方傳來一道嬌喝,“一個大男人不要臉打女人啦……”只見喧譁街道上,一道身形在前面快速的跑着,後面則追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壯漢一邊跑一邊喝罵,“放屁,你這個小偷,給我站住!”
兩人說的都是華夏語。
只是這華夏語有點彆扭,既不是普通人話,也不是某種方言。
而是華萊土生華人特有的一種腔調。
街道的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沒有人出頭,全都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前面跑着的身影明顯是個女子,不過她的裝扮着實古怪。
穿着一襲寬鬆的黑袍,還用連衣帽將頭罩着,看不清面容。
但她明顯也不是個喫虧的主,一邊跑一邊繼續反駁,“你自己不小心丟了東西卻誣陷我……救命哇!”
街上路人紛紛閃避兩旁,而黑衣女子邊跑邊吶喊着。
忽地,前方視野中出現一個穿着同樣黑衣的青年,黑衣女子的眸子中不由閃現一抹狡黠。
她邁開大長腿,猛地衝青年大喊,“哥哥救我呀!”
吶喊的同時,已經到了夏天近前,而後茲溜一下藏在了夏天身後,“救我,哥哥……”夏天偏過頭,眯眼打量對方,不由浮現幾許訝然。
但緊接着一怔。
“求求你哥哥,救救我……”女子嘟着嘴,楚楚可憐。
“呵。”
夏天笑了笑,重新轉過身,望向同樣衝到近前的大漢。
“你是她哥哥?”
大漢凶神惡煞瞪着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