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誠今年四十八歲,但整個人看上卻只有三十七八的模樣,頭髮黑亮,眼光迥然有神。
三個月前,他還在鈦國談生意的時候,得知大佬江軍被殺的消息。
所以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當然不是爲江軍報仇。
經過一番爭鬥之後,他如願以償成爲了新的大佬。
這幾個月下來,他可謂風光十足。
雖然他以前是三水會的二號人物,但權力卻始終把握在江軍父子手中。
如今嚐到了權力的甜頭之後,這種致命的誘惑讓他再也不願放手。
至於給死去江軍報仇?
那是不可能的。
誰願意爲了一個死人浪費精力。
好吧,事實上荊誠不是不想爲原老大報仇,以此來提升自己在幫派中的威望。
而是……他不敢。
真的不敢。
關於江軍父子被殺一事,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
起源於和日月門之間的摩擦。
日月門本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幫派。
尤其是掌控者第二天龍死後,她的女兒竟然想洗白上岸,所謂的幫派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然而就是如此,不僅江波父子死了,還損失了幫派中大量的精銳。
在那一段時間,第二夜這個名字纔是真正的如日中天。
道上的人都知道,在第二夜手中,掌握着一股極其強悍的超級力量。
之後,第二夜真的洗白了。
而荊誠也更加絕了報復的心思。
相反,有幾次他還刻意釋放了善意。
當初他能成爲三水會的二號人物,自然不是無腦白癡。
只是——荊誠本以爲在自己的帶領下,三水會必將越來越壯大。
但他沒想到,今天太平山發生的一切,給了他當頭一棒。
直至現在,他都不知道誰在出手想要殺自己。
此刻。
他正在與人通話,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神色之間猙獰無比。
“廢物!一羣廢物!繼續給我查,究竟是什麼人要對付我們,一定要查出來……”掛斷電話後,荊誠的怒火仍然沒有消退。
確切的說,是恐懼。
暗中敵人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直讓他心驚肉跳。
微衝,半自動步槍,狙擊槍……強大的火力壓制之下,自己手下根本擡不起頭來。
想到自己被這樣的敵人惦記,更加驚怒不已。
突然。
荊誠皺了皺眉頭,感覺一絲不對勁。
驀然轉身。
下一秒。
臉色爲之一變,瞳孔驟然凝縮。
只見右側的陰影中,像是鬼魅一般走出一道身影。
人是青年,身形高瘦,面色剛毅,一雙眸子深邃而又平靜。
他神色淡然,面無表情,就彷彿自己的家一樣,緩緩走來。
荊誠的臉色變了又變。
要知道。
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向來惜命的他,更是佈置了大量精銳保護自己的安全。
可是現在這個人竟然瞞過所有人,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下駭然。
駭然的同時,有些喫驚。
因爲。
他感覺對面之人的相貌,似有一絲絲熟悉,彷彿在哪兒見過。
能成爲三水會的老大,荊誠自然是個聰明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心中駭然,望着對面年輕人道,“朋友,你是誰。”
夏天挑了挑眉頭,有些訝然。
在這種環境之下,自己悄無聲息出現,誰都會認爲不懷好意。
這個三水會的老大雖然震驚,卻又能這麼快淡定,倒不失爲一個人物。
“你不害怕?”
夏天淡淡說道。
“呵呵,害怕。”
荊誠很坦然的承認了,又道,“不過,朋友既然給我說話的機會,而不是一上來就動手,說明我還有活命的機會,請坐。”
顯然。
聯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他把夏天當成了敵人。
“之前的時候,我的確想殺你。”
夏天不徐不疾坐在了沙發上,話鋒一轉,“不過聽到你剛纔的電話,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荊誠笑了笑,竭力讓自己平靜,隨後緩緩坐在對面,“朋友有什麼事直說吧,如果我能做到,一定義不容辭。
不過……能否先告訴我,朋友你究竟是什麼人?”
“呵呵。”
夏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之間意味深長,“今天我們見過面,當時我和第二夜準備去凌霄閣,但是被你的手下攔住了。”
嗯?
荊誠一怔,緊接着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我看朋友有些熟悉,原來是第二小姐的朋友……”未說完。
忽地止住。
原本掩飾的表情再次變得駭然。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對方無聲無息出現此地,又跟在第二夜身旁……難道……夏天似笑非笑望來,彷彿洞悉了他心中想法,“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否則的話,你也不會這麼容易成爲三水會的老大。
不過我也希望,你不要像江軍父子那樣耍花樣。”
唰!愕然聽到這句話,荊誠當即駭然,額頭滴落冷汗。
整個後背在這一瞬間都溼透了。
好在他不是尋常人,強行壓下心頭思緒,“放心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
夏天輕笑道,“再此之前,我先給你一些消息吧,今天對你動手的人,是白家和穆家。”
聞言。
荊誠頓時瞪大了眼珠子,面呈震驚,“白家和穆家?
這……不可能,我與他們並沒有利益衝突,而且也沒得罪過兩大豪門……”未說完,夏天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搖動,“聽我說完,他們自然不是對付你,真正的目標是我和第二夜,想讓我們死於黑幫火拼,如果僅僅這樣的話,今夜我不會來找你,可是在混亂之中,你的人……也對我和第二夜開槍了。”
“什麼!”
荊誠猛地站起,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緩緩坐下,“朋友,這……不可能吧……不,我的意思是,他們……他們……”說着說着,他說不下去了。
他不是蠢貨,聯繫到夏天方纔的話,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
自己的手下,極有可能被收買了。
“朋友,放心吧,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給你個交代,我說到做到!”
夏天不可置否的搖搖頭,旋即從兜裏拿出一張摺疊起來的宣紙。
隨後,當着荊誠的面將宣紙展開。
宣紙上面,是幾個頭像的素描。
當時雖然混亂,夏天也只是匆匆一瞥,但仍然記住了開槍幾個人的面部特徵。
在酒吧的時候,他已經提前畫了下來。
“我只記得這幾個,看一看認識嗎?”
荊誠早已經變了顏色。
一雙眼睛快速掃過宣紙上的素描,而後死死盯着其中一個頭像,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