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的神『色』之間有些複雜,將盒子打開,裏面的凹槽中,安安靜靜躺着一個淺黃『色』卷軸。
唰。
附近所有人也將目光集中投來,眉宇之間透着些許好奇。
路老沒有立即拿起卷軸,而是緩緩俯身貼了下去,深深嗅了一下。
“果然是硃砂紙的味道。”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喜悅,隨即解釋了一句,“逍遙子大師作畫用的紙,並非我們常用,而是參有硃砂的特殊紙張。金小友,你有心了。”
“呵呵,路老您客氣。”
金傲榮開懷一笑,臉頰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他不懂書畫,對於逍遙子也僅僅是耳聞,但並不影響投其所好將路老吸引而來。
其實不止是他,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這些人每天燈紅酒綠,鶯歌燕舞,哪能靜下心來接觸書畫和了解那些文人大師。
當然,也有那麼幾個例外。
趙秋水就特別喜好書法,此刻已經忍不住擠到了前方,目光灼灼盯着路老的一舉一動。
在一道道複雜的眼神中,路老將畫卷拿出,然後解開,最後小心翼翼將之展開在書桌上。
這是一副書畫。
書畫,是繪畫與書法的統稱,是古人創造的結晶,所謂畫中有詩,詩中有畫,就是這個道理。
繪畫體現作者濃烈的情感與思想,而書法則是繪畫中的內涵與意境。
這幅畫名爲百戰圖,畫面很簡單,就是一個浩大的戰場。
上空殘陽如血,妖豔而悽美。
而在大地上,卻是佈滿了血與火,南北兩軍對壘廝殺,半空血光迸濺,地上滿是殘肢斷臂,每一個將士甲謂都佔滿了鮮血。
兩軍後方遠景,是各自的點將臺,亦有將士重重擊鼓,戰場的軍兵則不斷的揮刀,揮刀再揮刀。
沒看到這幅畫之前,很多人都不以爲意,哪怕是名家所畫。
可是當這幅畫真正展開之時,場內頓時安靜下來。
有些畫就是如此的神奇,會讓人身臨其境,那種有我無敵極其慘烈的濃郁氣息迎面撲來。
僅僅用眼睛去看,人們仿似都能感受到金戈鐵馬的嘶吼,兵器的碰撞,交織恍錯的喊殺聲。
畫卷右下方,是四行題字。
遙望沙場煙塵黑,百戰吹笛在南北。
四邊伐鼓血海涌,戰場白骨纏草根。
刀行劍動血與火,沙口唯有人頭落。
古來青史誰不見,古見功名勝今人。
畫是好畫,字是好字,畫在字中,字表畫意。
猛一看去,這幾行字成功的渲染出了慘烈的氣氛,將這場戰場的熔爐裏,人人平等,皆爲草芥的殘酷表現的淋漓盡致。
但是,沒有人看到路老微低着頭卻緊鎖着的雙眉,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眸子中閃過一抹疑『惑』。
金傲榮卻以爲路老深陷進入,轉目看向衆人,“各位,這就是我偶得的百戰圖,大家不妨也評鑑一番。”
“好畫,好畫啊好畫。”
“好字,這字真好,詩也好。”
“果然是名家名作……”
頓時一片拍馬的浪『潮』襲來。
金傲榮更加得意了,目光一掃而過,忽然兩眼一亮。
“夏少,我看你眉頭微皺,目光炯炯,莫非你也懂得書畫?”
唰。
話落,一道道目光投在夏天身上。
衆人可都沒忘記這個愣頭青,不僅吐了石正祥一口痰,而他尖酸刻薄的話更讓人記憶猶新。
若非路老出現,只怕石正祥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金傲榮的用意很簡單,他不介意順帶羞辱一番夏天,並且給石正祥一個難堪。
果然。
人們在觀望夏天時,目光也不自禁的看向另一邊站着的石正祥。
石正祥的臉『色』陰沉似水,一雙眼睛仿似能滴出毒『液』,陰冷的讓人不寒而慄。
“呵。”
夏天忽然笑了。
他自始自終都不認爲金傲榮請自己前來,是真心結交。
現在終於忍不住了嗎?
當即,他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不錯,我對書畫的確有很深的研究,金少需要我點評嗎?”
聞言。
金傲榮嘴角一抽。
這傢伙真不要臉啊。
但表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願聞高論。”
“好吧,既然你都開口求我了,我如果不說幾句實在對不起朋友。”
既然對方主動挑釁,他也不再客氣,當即搖頭晃腦,侃侃而談。
“這幅畫不錯,字也還說得過去。可惜是贗品。”
什麼!
話音剛落。
場內衆人立刻變了顏『色』。
就連一直低頭觀摩的路老立刻擡頭望來,神『色』浮現一抹詫異。
反觀金傲榮,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如果換一個場合,他不介意和夏天虛與委蛇,暗中算計他一把,可路老在當前,這句話就相當於打臉了。
“你胡說,我哥怎麼可能會買假畫。”說話的是金傲龍,此刻滿面憤怒,“夏日天,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別不懂裝懂,哼!”
這句話說出,場內衆人先是一怔,緊接着,不少人臉紅脖子粗。
都下意識的轉移了注意力。
夏日天!
這愣頭青竟然叫這個名字!
旁邊的趙秋水也是面『色』古怪,以一種奇特的眼神望着夏天。
**的。
這個二世祖。
夏天臉都綠了,趕緊轉移話題,“我說它是假的,自然有證據,金少,你要不要聽我的高論?”
高論你妹。
金傲榮暗罵不已,有些後悔不該多此一舉。
不過他並不懼怕,也不認爲對方能說出什麼證據。
因爲這幅畫是他拍賣所得,有鑑定證書。
當下,金傲榮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哦?那我洗耳恭聽。”
“呵呵。”
夏天再次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點的破綻,是題字,恰好我也見過逍遙子大師的書法,當今許多名家都知道,那位神祕大師的書法已經達到了入道,金少,你知道什麼是入道嗎?”
我知道你妹。
金傲榮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自信道,“我當然知道……”
頓了頓,看着夏天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下一驚,趕忙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想聽聽夏少的高論。”
聽他這樣說,路老也把注意力轉移道夏天身上,神『色』浮現一抹好奇。
趙秋水也一樣,她只知道夏天醫術驚人,且不是常人,而現在對方似乎也懂書畫?
“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追捧逍遙子嗎?因爲在他沒出現之前,我國的書法只有入神境,也就是下筆如有神,而在逍遙子出現之後,便有了更高一層的境界,名爲入道,也是許多名家口中的書道。”
說到這裏,似笑非笑看着臉『色』陷入尷尬的金傲榮,“一個人的書法,從筆墨運用到架構章法,都蘊含着文化與知識的積累,能在字的筆畫上取勢,則美觀,字的解構和形式是個人風格的體現,書法不是法術,而是方法,寫出的字供人欣賞給給人美感,這是書法上的法境,也是如今大多數名家所能達到的境界,而將個人情感抒發融入字裏行間,這便是入神,古時的時候,只有王羲之,懷素,石濤,張旭等名家才能做到書法入神,而在當今,也只有路老先生一人能夠達到這個境界。”
頓了頓,他又道,“入道,境界更高一層,是將自己的思維和思想融入進入,哪怕是不懂書法的普通人,也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來,這就是書道。可以讓人共鳴!”
夏天指了指這幅畫,“這幾行題字雖然寫的不錯,但也僅僅觸『摸』入神的門檻,遠遠沒有入道。我想……這也是路老先生疑『惑』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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