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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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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大樹這個安保隊長離開之後,剩下的幾個安保隊員,擠在狹小的房間當中,並沒有如他預料的一般,開始治療傷員,而是看着傷員,若有所思。

    不對,與其說那是計劃着之後對策的“若有所思”,更不說是對現狀感到恐懼的“心有餘悸”。

    無形的恐懼有形地在房間裏擴散開來,就像一隻只看不見卻摸得着的大手,掐在衆人脖頸上,壓在衆人胸口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張開了嘴,不是爲了喘氣,而是爲了將心底的鬱悶傾訴出來,讓自己好過些。

    也不怪他們,在自己面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慘了:從地窖裏,隔了半天才被擡出來的那人,手上被砍了深可見骨的兩刀,背上也斜斜地有着一道冗長的刀痕,被血浸溼的衣服棉絮和後背黏在一起,幾乎都要長進肉裏面去了。

    不僅如此,除了那三刀緊緊吸住所有目光的嚴重傷勢之外,那個傷員的身上,無處不有着淤青,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雖然乍一看可能注意不到,可拉開衣袖,就能找到不少隱藏在衣服底下的細小傷口。

    由於對用刑有所瞭解,衆人便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最爲臭名昭著的刑罰之一:凌遲……也就是通俗一點說的,千刀萬剮!

    “隊長,就這麼看着弟兄們被折磨嗎?”一個安保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即便看到這種場景,即便被人像狗一樣呼來喝去,他都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表示嗎?”

    “誰知道那孫大樹究竟向犯人妥協了多少,才換回來這麼一個快死不活的人質!”另一個安保憤懣不滿地附和道,“我們就站在這裏,眼睜睜地看着他進進出出了好幾回,這才換回來了一個人……裏面還有四個!”

    “他們生死不明,”一個安保有些悲觀地插話道,“誰知道,四個人裏面,究竟還有幾個在這種殘酷的手段下,活下來的?”

    “都別說了!”一個安保隊員搖搖頭,及時制止住了這場越來越往負面方向發展的對話。

    他指着傷員催促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有時間思考,還有時間抱怨這些麼?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把他送到醫院裏面去輸血,做緊急處理!”

    “然後,爲了緊急處理傷口,在獲得進一步治療之前不讓傷員繼續失血,他們就要去醫療室裏面,拿醫療箱裏面的噴霧藥劑——直接在傷口上面凝固一道除菌止血層。”姬霄看着那安保隊長離去的方向,在心底默默對自己說道。

    安保們的頭子被自己接連兩道要求引開了,正在這樓上的某處,忙着與院方的人溝通,忙得焦頭爛額。

    剩下的一直駐守在地窖入口處,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的安保人員們,收到新的命令之後,肯定要想辦法掩人耳目,拿到緊急處理傷勢的藥物,還要想辦法無聲無息地將傷員帶出去,載上車送去醫院……這一步,需要的人手可不少。

    也就是說,無論怎麼去想——面前的這個時機,就是最最千載難逢的,最容易突圍的時機!

    經過這一系列鋪墊:對孫大樹呼來喝去,多次提出要求,只在自己語氣暴躁時提高音量,讓外面也能聽到自己劈頭蓋臉地辱罵孫大樹這個安保部門的總負責人,還有趁孫大樹去拿藥等空隙,在那名人質身上製造更多細小的傷勢……

    收到命令鎮守住地窖的出口,一直處於一個緊張兮兮而又無比壓抑,處於一個無論是從空間還是從心理上來說,都快要令人窒息的氛圍裏面,卻又遲遲無法將堆積的不安情緒發泄出去——不能行動,意味着只能將不安和恐懼,物傷其類的悲哀感強行壓在心底。

    此時,故意一次性提出好幾樣條件,就是爲了詐這孫大樹:騙得他將這個傷員交給其他隊員們獨自處理,而不是他親自引領着衆人,安撫他們的情緒。

    如此一來,有着這再激烈不過,再刺激不過的導火線,衆人心底的負面情緒就像是一個塞滿了火藥的木桶一般,只須一點火星,而又無人及時滅火……“砰”的一下,就會爆炸開來。

    怨聲載道,只是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重要的是,利用各種負面情緒,降低他們的判斷能力。

    人在處於負面情緒當中的時候,判斷能力自然而然的就會降低不少。

    傷員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平時朝夕相處的同事,現在奄奄一息,似乎隨時都會死去,該怎麼辦?

    得想辦法救他,得送去醫院。

    送去醫院之前,得先做緊急處理吧?

    那麼,緊急處理的時候,要不要掩人耳目?會不會因爲這幾道駭人聽聞的刀傷,而讓普通工作人員順藤摸瓜,發現我們在病院隱藏的底層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問題當然不會輕易被解決:在那種慌亂的不得了的情況下,一個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會接連蹦上心頭,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他們往往會認爲“人多力量大”,而調用更多的人力,來處理這件事——但他們不會注意到的是,自己缺乏的並不是人力,而是能夠冷靜思考的,“腦力”。

    雖然時不時還是會因爲個人情緒和心理素質,出現像重傷人質這樣的重大失誤,但對於萬里的無意識模仿,已經逐漸讓姬霄可以通過理性地佈置行動計劃的方式,一步一步,逆轉局勢。

    對地窖裏剩下的四名人質稍作處理之後,他提起砍刀,向着樓梯那邊走去。

    一名人質已經被他留在了樓梯邊上,不僅手腳被縛,眼睛也被蒙上,嘴裏也被塞了一布團,不讓他出聲——在這種情況下,那人質不可能有辦法和散落在地窖各處的其他幾名人質會合,然後通過團隊合作解開繩索。

    更重要的是,他就躺在樓梯邊上——要是見勢不妙,撤退下來之後的第一時間,就能重新獲得一名人質的掌控權,以他的性命要挾外面的人……這其中的一切,姬霄都考慮的很清楚。

    接下來,就是實際行動了,想到這裏,他沉重地嚥了一口唾沫,用砍刀的刀尖,輕輕敲了敲地窖的祕門。

    不管怎麼說,在出去之前製造一些古怪的動靜,對方總會好奇,然後拉開門縫看一眼吧?

    姬霄頗有耐心地等着:只要外面的門一開,即便只是一道縫,他也會立馬頂開整扇祕門,先把在門口旁邊的那個傢伙給解決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還是沒有人開門。

    他們居然謹慎到了這個地步嗎?姬霄心底有些狐疑,他甚至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就貼着耳朵趴在門上面,聽取着地窖裏面的一舉一動,但就是不下來。

    沒辦法,只好強行突圍了!

    做出了決定之後,他蜷縮成一團,儘可能擠進最靠上面的樓梯裏面,然後微微低頭,一下子站起來,用肩頭咚的一下,猛地撞開了地窖的祕門!

    祕門外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有着地窖漏上來的幾縷光線,也根本無法看見任何東西。

    真是出人意料:所有安保隊員都離開了!

    “沒想到,他們竟蠢到了這個地步,連留在這裏看門的,都不留一個。”姬霄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一邊冷嘲熱諷,一邊打開了孫大樹剛剛交還給自己的手環上的照明功能,藉助手環的燈光,觀察着這個房間。

    雖然他心底只是有着一個初步的設想,還沒有一道真真正正的,決定性的證據……但是,他心底覺得,這個房間,和他之前在帝域精神病院裏面呆過的禁閉室——那些海綿房,很是相像。

    “就連牆壁上海綿的材質,就幾乎一模一樣……”他喃喃道。

    只是,看了一週,也找不到任何門的開關或者出入口的位置,就連觀察內部情況用的小窗,都被外面關上了。

    姬霄卯足了勁,往四面海綿牆壁上都撞了一通,可都沒有撞出任何出入口……門,已經從外面反鎖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覺得對方不留人看守出入口,是個天大的笑話;現在看來,對方就連這一點,都想到了。

    我們全都走了,門一鎖,你手上就算有着四條人命,又能向誰威脅?門是從外面鎖住的,那四個人即使在性命威脅下願意提供助理,他們又能幫上你什麼?

    這門的出入口倒是不大……要不,埋伏在這裏,等下一個人開門,直接打暈他跑出去?

    這種大小的門口,根本不可能讓兩個人並肩作戰——也就是說,只要留在這海綿房裏面耐心等候,下次開門的時候,即便外界有千軍萬馬,在這個關口之前,他們也只能一個個上前,和自己單挑。

    突然,一道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

    有人回來了……是誰?姬霄在心底暗暗想道。

    “嗯?這祕密入口的門,怎麼被鎖上了?”一個聲音自言自語道,“他們總不會蠢到,所有人一起離開吧?”

    從房間裏面聽得很清楚:禁閉室外邊的,正是那安保隊長孫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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