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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精神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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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盟最高聯邦法院。

    “……全體起立,請法官進場。”前方一個男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嚴肅說道。

    說是全體起立,其實也沒多少人:這次的審判裏,現在在房間裏面的,也就那個記筆記的,正在走進來帶着滑稽白色捲髮的大法官,還有自己和對方各一個律師,加上……身邊這個穿着白大褂的小丑,姬霄在心底暗暗想道。

    “不用緊張,”他身旁那個像是醫生般的人物低聲安撫道,“你可以不站起來的,就當作自己在跟那個帶着白色假髮的傢伙聊天就行了。”

    聊天?聊天怎麼會帶上手銬和追蹤腳環?姬霄看向天空,無奈地站了起來,輕嘆了一口氣。

    我還沒有見到萬里,還沒有跟他說話……他爲什麼沒有死,那具屍體到底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死刑之前……他們會讓我見上萬裏一面嗎?末了,姬霄低下頭來,沉默不語,有些沮喪地想道。

    法官走進來之後,只是掃了一眼在場的五個人,想到自己曾在卷宗裏讀到的那些東西,微微皺眉道:“請坐。”

    “報告法官:原被告、雙方代理人均已到場,開庭準備工作就緒。”

    咚。木槌重重敲了一下。

    “開庭,”法官宣佈道,“現在覈對當事人的基本情況。”

    聽到這句話,辯護律師唰一下站了起來,簡直像是小學生被老師抽到背誦課文一般,有條不紊地念叨了起來:“被告姬霄,男,二十歲,自由職業者,家住……”

    原告介紹一遍,被告介紹一遍,雙方律師又介紹一遍,問一大串有異議沒有異議,有沒有聽清之類的無聊問題,又把法院審判流程介紹一遍之後,法官才說出了那句真正的“開場白”:

    “……首先由原告代理人陳述相關事實以及訴訟請求。”

    聽聞此言,姬霄這才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審判,正式開始了。

    “2050年九月二十九日凌晨,被告……”

    嗯?九月?二十九號?姬霄有些狐疑地環視四周,甚至都沒怎麼聽清那份陳述的剩餘內容。

    不是都十一月份了嗎?怎麼還提起兩個月前的事了?話又說回來……兩個月前,我犯了什麼罪?他心底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好直接開口提問,只好將這份疑惑憋在了心底,默默等待對方的律師繼續說下去。

    後面又提到什麼槍殺三人之類的事,姬霄也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些許:那電梯肯定會被打開,昏迷的兩人也會敘述真相,攝像頭拍到的東西也沒來得及消除……鐵證如山,只待最後的判決書罷了——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資格做出任何辯解。

    “……原告委託人有沒有補充意見?”

    “沒有。”

    “請被告委託人代爲陳述意見。”法官擡了擡手掌,示意另一邊的被告律師發言。

    被告律師清了清嗓子,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的主張是:因爲被告身患精神疾病,不具備定罪所必備的‘犯罪故意’,因而無罪。”

    精神病?姬霄聽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雖然在之前用運輸機裝大糞轟炸天逸大樓的時候,他曾經也上過法庭,以同樣的方式開脫了……到了這個時候,還玩這一套?

    問題是……那一次,有着那些黑衣人們,以及他們背後的玄盟給自己兜底……現在,還有誰會這麼做?他的心底充滿了疑惑。

    咯噔一下掉到了谷底的心,現在似乎又燃起了一絲微乎極微的希望。

    辯護律師可管不上這麼多,他繼續補充道:“玄盟法律規定:‘若精神疾病或精神缺陷導致被告人缺乏作爲定罪必備要素的主觀故意,那麼這在任何法律規範下都可以成爲抗辯理由。’我方可以提供多家醫院的醫療記錄,證明被告在犯案時並沒有清晰的認知能力。故在此請求法院駁回對原告姬霄的訴訟請求。”

    說完這句話,那律師才鬆了一口氣——此言一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無期徒刑,對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證據撂倒己方的這個結論。而從法律層面上來說,這個說法也毫無破綻。

    聽了這個說法,法官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按照流程,陳述道:“根據剛纔的陳述和答辯,本庭總結雙方的爭議焦點是:‘被告人是否擁有影響到認知能力的精神疾病’,下面請雙方當事人圍繞焦點舉證和指證……”

    出乎意料的是,那原告律師,就像是來走個過場一般,依舊一動不動,坐在原地,似乎沒有提交更進一步證據的意思。

    雙方都已經將“被告殺了三個人”作爲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基礎,在此之上再辯論被告到底有沒有患上精神病,實在是一件很虛無飄渺又沒意思的事情。

    你提出醫療記錄,我提出證據說你的記錄是假的……

    既證明不了有病,也證明不了沒病……到最後,就是看被告本人的演技了——這在玄盟,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

    在一個全民持槍的地方,總會有人研究出五花八門的鑽漏子的方法。

    “……在事發當天凌晨,我被告人在無法認知犯罪事實的情況下,槍殺了三名受僱傭的安保人員,以下爲我方提交的醫療記錄,以及測驗結果,證明我被告人並沒有認知犯罪事實的能力。”說着,一份相同的資料同時在法官、雙方律師面前投影出來。

    姬霄聽着,抽了抽鼻子,他心底沒想太多,在先前默認自己必死的情況下,反而爲自己帶來了一份詭異的平靜感……此時正是有些無聊,開始打量起這法院裏面的一切。

    後面似乎是座位,但是卻沒有陪審團在場——莫非是線上陪審?

    木桌木椅……也不知道是什麼價位的木頭……

    沒有警衛在場麼?雖然我帶了手銬腳環,他們就不怕我暴起,直接脅持身旁的精神科醫生麼?姬霄在心底暗自想道,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那醫生白大褂胸口口袋裏掛着的一支筆。

    不過,事已至此,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迎接懲罰的準備,已經沒有再造殺孽的心思了——只是在心底偷偷祈禱着,希望這事不要影響到友人庫帕科長的仕途。

    突然,他瞄到了醫生手腕上手環,顯示的日期時間。

    “喂,”說着,姬霄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杵了杵身旁的精神病醫生,“你手環顯示的時間錯了吧。”

    時間不對?醫生有些疑惑地想着,回了一句:“差那麼一點,其實無關緊要的。”

    我的患者,還擁有着要求所有一切都絕對精確的強迫症嗎?他在心底揣測道。

    誰知,身旁的患者依舊“不依不饒”,甚至不由自主提高了些許音量:“差一點?那哪是差一點……那差的也太多了……現在都十一月份了,你才……”

    法官清了清嗓子,用木槌“鐺鐺”輕點兩下:“肅靜,法庭上禁止喧譁。”

    醫生這纔想起了些什麼,喜出望外,微微舉起右手,制止了法官,然後取出了胸口的那支筆——原來,是支小巧玲瓏的錄音筆,兩頭還是鈍的,怪不得不怕他人奪筆襲擊自己。

    此時,他臉上洋溢着笑容,打開錄製開關之後,輕柔地問道:“彆着急,姬霄先生,你慢慢講……你覺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具體的日期我記不清了,應該是四號還是五號吧?”他試探性地說道,“應該是十一月五號吧……不過中途過了多久,我昏了過去,也不是很清楚——也許今天是六號七號也說不定。”

    醫生緩緩搖了搖頭,儘可能用最不會刺激到病人的溫柔語氣,緩緩陳述道:“今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天,玄盟時間:二零五零年,九月三十日。”

    “呵,”聽聞此言,姬霄嗤笑一聲,“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竟是連日期都搞不清楚了——九月份,都是十萬八千年前的事情了!”

    他沉吟一陣,想到了某件事,神采奕奕地說道:“……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這醫生神志不清吧,要證明今天至少不是九月份,也很簡單。”

    “換成這顆星球上其他國家的日曆?”要是面前不是個病人,而是路邊見到的某個醉漢的話,醫生想,自己一定會這麼接上這個話茬。

    但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讓他很自然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收起了所有可能刺激到患者的嘲諷語句,一本正經地等待着對方的後話。

    感受着一道道炙熱的眼光,姬霄有些不爽:爲了脫罪,讓我惡意僞裝成精神病人也就算了,還蹬鼻子上臉,真把我當瘋子了?

    想到這裏,他不假思索道:“很簡單:雖然具體日期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就在上個月初,我曾經犯下了一件在網絡上極有討論度的大案,莫非你也要說那件事不存在嗎?”

    “請指點。”醫生很是認真地說道。

    “天逸公司大廈的外牆,運輸機,屎……記起來了嗎?”姬霄極不耐煩地列舉出幾個關鍵詞,向衆人解釋道。

    沒想到,其餘五人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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