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姬霄的同意之後,莊風才伸出雙手,將姬霄全身上下都搜了個遍。
此時,安保的面色已然鐵青。
如果搜到了他們要找的東西的話,即便是天王老子在世,都保不下來這個偷東西的賊,更別說一個小小醫生了——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反之,如果那醫生搖搖頭,那就真是沒有。
這又怎麼可能?那人鬼鬼祟祟,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是做賊心虛!安保想道。
既然心虛,爲什麼在搜身的時候,會一無所獲?不可能!他在心底嘶吼道。
但,他也就僅僅敢在心底咆哮罷了,現實世界裏的他一聲不吭,甚至連帶有些許抗議意味的表情,都不敢顯露——畢竟,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姬霄是如何將那虎背熊腰的小隊長一招制服的。
這個時候,明知對方有古怪,明知被盜的東西多半就是在其身上,這些安保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吞——等到他們聚集起足夠收拾姬霄的隊伍時,後者早就把偷來的東西藏到不知哪裏去了。
“莊醫生,我們走吧。”安保冷冷說道。
沒想到,就連醫生也駁了他的面子。
那莊風頭也不回,只是向後揚揚手,就像趕蒼蠅一般說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和姬先生商談。”
一連串的喫癟,簡直讓安保鬱悶的要吐血。
沒有了醫生的幫助,他也只能頂着一張苦瓜臉,使盡渾身解數,像拖死豬一樣將那昏迷不醒的小隊長拖了回去。
礙事的旁人離去了,莊風這纔看向姬霄,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姬先生,如果您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儘可能少使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們可能有必要再次進行對您的精神狀態評估——特別是暴力傾向這一方面的。”
不過,姬霄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嗤之以鼻,他冷笑一聲,嘲諷道:“不用拳頭解決問題,大概只是因爲醫生你還不夠格,等到你擁有力量之後,就會發覺這是多麼方便的一樣東西了。”
“看來,你在那本書裏沒有半點收穫。”莊風看着書架上厚重的《玄盟法典》,搖了搖頭。
“任你說破了嘴皮子,也是那莽夫先動的手,”姬霄沒有爭辯的意思,“他跟我講道理,我就跟他講道理,他想要動粗,我就隨時奉陪,很公平吧?”
連續受到擠兌,又自知不佔理,莊風也是無話可說,一言不發,離開了姬霄的單間。
等到腳步聲逐漸走遠,姬霄又走到走廊上,倚着欄杆,漫不經心地觀察着四周。
眼見四下無人,他才又故作不緊不慢的樣子,走進單間,不動聲色地坐在牀邊,輕聲命令道:
“電腦,將我單間區域的監控錄像換成靜態圖片。”
待得那監控攝像被篡改之後,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趴在了地面上。
另一邊。
“咦?”
將餐車推回廚房裏,準備要將餐具統統扔進洗碗機的護士,發出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怎麼了?”一旁正在洗菜的護士放下了手中的蔬菜,轉身問道。
“好像……有一根筷子不見了。”洗碗的護士如此說道。
這一下,廚房裏的氣氛就有些凝重了。
丟失一根筷子,在外頭肯定是件小事——丟了就丟了,重新買一雙就是,要不了多少錢。
可在這與牢獄頗爲相似的精神病院裏,丟了一根筷子,可能就是丟了一把逃出瘋人院的工具,可能就是丟了一把磨製後可以殺人的利器……這一丟,可謂是丟出來無數隱患。
雖然是件挺嚴重的事兒,但聽到丟失筷子這句話之後,那洗菜的護士反而轉了回去,繼續自己的工作。
她再清楚不過:帝域裏對這些可能出現的緊急情況,早就做過無數次演練,其中自然包括了丟失物品這種情況——接下來,那粗心大意的小護士只要按着流程去走,就絕無問題,實在是沒什麼可操心的。
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丟了筷子,現在應該是要先去問清楚情況,然後啓動緊急對策,開始搜身……”說到這裏,小護士面露難色。
“……那少了筷子的人,是一位‘貴賓’。”
“嗯……”洗菜護士沉吟一陣,提議道,“不管怎麼說,先去問問情況總是沒錯的——拖得越久,這事兒就越麻煩。”
聽聞此言,接受了這個建議的小護士走出了廚房,向着負一層走去。
在樓梯上,她無意間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從她的目的地走出。
走到一樓時,單間內走出一人,伏在欄杆上,百無聊賴地享受着日光浴,不一陣,又回到了房間裏面。
顯然,姬霄並沒有注意到這位不遠處的不速之客——畢竟此時此刻的他,還趴在地上取他的手環呢。
小小一間牢房,還能藏到哪裏去?剛纔即便是那小隊長不搜書架,他也準備要出手了——只要多待一時半會兒,遲早能找到他這“掛”在牀底下的手環。
丟失的一根筷子不是因爲別的,正是橫在了牀板上,作爲一個掛鉤,而手環半身,則是先串在筷子上,爾後像架橋一般,掛在了牀板的縫隙間。
這是最拙劣不過的把戲,只要有人掀開牀墊,或是用蠻力將牀鋪舉起立在牆邊,藉此機會檢查牀底,就會立刻被識破。
也許是運氣使然,姬霄險之又險地度過了這次突擊搜查,但好運並沒有一直眷顧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護士已是掂着步子走來,等到走到門外,才放出一兩聲腳步,算是給房裏的貴賓“敲門”了。
畢竟,她可不知道這跪伏在地的“貴賓”,是在撿東西,還是在玩什麼把戲。
咔噠,咔噠。
聽到這聲腳步,姬霄的心底咯噔一聲,差點沒給嚇出心臟病來。
他不敢回頭,不敢動手,但是一想到這手環的藏身之處就要露陷,狠狠心咬咬牙,一擰一轉,筷子被手環帶動扭了個九十度,從縫隙中掉落出來,被他穩穩接住。
“姬先生?”後面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畢竟這筷子丟了在病院裏也算是件大事,出聲問道。
只見姬霄不慌不忙地站直身來,轉身時,右手裏拿着一根金屬筷子。
“這筷子……”見到這失而復得的筷子,那護士的欣喜溢於言表,就要開口要回那筷子。
“筷子是早上掉到了牀底下,沒注意到。”姬霄打斷了她的話,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與其說是解釋,更不如說是一種強調,一種威脅。
“既然已經找到了,能請您交給我嗎?”小護士嚥了一下,顫顫巍巍地問道。
剛剛下樓的時候,她可是和那壯的像座小山,卻被打得像條死狗的小隊長擦肩而過——不過小隊長估計不會記得這次相遇就是了,畢竟他還沒有醒過來。
能夠將那種重量級的安保人員打昏,還有着貴賓的身份……小護士只能在心底祈求面前這人會大發好心,把筷子給她交差——事情鬧大了,歸根結底還是她的責任。
出乎意料的是,一根筷子伸了出來。
正當那護士要伸手抓過筷子時,那筷子又輕巧地縮了回去。
“先別急着拿。”姬霄說道。
“我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小護士心底都快要哭出來了,好似她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精神病人,而是一頭人形巨獸一般。
“做個交易吧:告訴我剛纔他們在找什麼東西,我就把筷子給你拿回去交差——不然的話,我拿去後院的監控死角丟了,就會讓這廚房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少去一根筷子……”沒等他威脅的話語說完,那小護士便抹了一把汗,若無其事地將他要的情報說了出來。
“呼……我還以爲要幹什麼呢,”她接過筷子,“他們在找鑰匙。”
“鑰匙?”姬霄有些不解。
“倒黴咯,有人把正門的鑰匙弄丟了,這可比弄丟一根筷子嚴重多了,”小護士一邊說着,一邊把筷子護住,彷彿得到了什麼世間罕有的珍寶一般,不動聲色地退出了房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見姬霄沒有繼續刁難她的意思,小護士撒腿就跑,將輕飄飄的一聲感謝遠遠地拋在了走廊上。
剛纔那小護士接過筷子時,姬霄的心幾乎都要提到嗓子眼兒那了,只要她注意到自己左手藏在袖子裏的手環,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別說越獄了,只要被當作重點監控對象,以後可能連自由進出牢房這種天大的好處都要失去了。
幸虧那小護士一心只想取回失物,視線幾乎自始至終都聚焦在姬霄的右手上,就連後者暗中將左手背到了身後一事,都未曾發覺。
現在只需要找個隱祕的地方將這手環藏起,便相當於多了一道殺手鐗。
“只可惜那通往負二層的門鎖是用鑰匙的,不然倒是可以下去看看。”
現在丟了鑰匙,大概率會進入封鎖狀態,還是小心爲妙,想到這裏,他默不作聲,擴大了監控屏蔽的覆蓋範圍,走出了房間,趁沒人注意時,向着那間高壓水槍沖涼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