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或許你自有自己的想法。”萬法天尊不是強人所難之人，他已經明白了何小天的意圖。
傳承？造化？他不需要。他不想沾染任何跟萬法天尊的因果。
他就是他，何小天。絕不是任何人的今生、也沒有任何前世。
“她也不容易，好生待她吧。”萬法天尊飽含深意地說了一句話，繼而在空中崩解了。
如他所說，風吹即逝。
事實上，比散得比風還要快。
浣女眼巴巴地看着那個位置，就在前一秒，那個人還在這裏。
而今，那裏是瓦藍天空、是碧海、是山巔，就是沒有了他。
“他走得那麼快，都沒有告別……”浣女的目光露出不捨。
“有些告別，沒有意義的。人只要活在心裏，他就永遠沒有離去。”
何小天緩緩回道。
“曾經，我只是一位溪邊浣紗的村女。那時候父親養蠶、母親織布、我浣紗，一家人過得還算不錯。”
“只是後來，賊皇帝寵幸了妖妃，一時之間禍國殃民、民不聊生……”
“是他在一羣殘暴的兵營中救下了我全家，還帶我一步步踏上了仙路……”
何小天聽着浣女的深情回憶，忍不住問道：“你們既然兩情相悅，又爲何會鬧成這樣？”
浣女苦笑道：“他將我領上了仙路，卻並沒有對我產生一絲情愫……他只是告訴我，這條路只能靠自己走。”
何小天點頭道：“然後呢？”
“我憑着自己的能力，歷經九死一生、重重劫難。當我再次站在他的面前時……”
浣女的神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天庭之主竟是看中了我，欲圖納我爲妃。”
何小天無語，這劇情果然狗血。
“他不是天尊嗎？似乎聽他說起來，應該是最強的那位吧。”何小天好奇的問道。
“算不上最強，但他確實是天尊之首。”浣女低聲道：“卻是正因爲他是天尊、正因爲他是萬法、正因爲他是天尊之首！若他只是個朝臣、只是個大將，這天庭不呆也罷、這權位不要也罷。”
“但是，他卻是天尊之首！這天庭，是他提議的；這規矩，是他定下的。天尊之衆，不能左右天庭。”
浣女露出一抹苦笑：“可嘆、可笑。我愛他時、他不愛我；他愛上我時，我卻將成爲別人的妃子。”
“這……這……這天庭之主，莫非是故意的？這搶人老婆，是大仇呀！”何小天不解。
“當時，我們倆只是互生情愫，並未公開。知曉此事的人，不過也就命運而已。”
浣女情緒的轉化，讓何小天很不適應。這個女人方纔動輒要殺他，如今卻在跟他述說着心底最深的祕密。
女人，真的很善變。
“他居然能忍得下？”何小天驚道。
“哈哈哈哈！”浣女大笑數聲，笑聲皆是悽慘無比。
隨後，她目光恢復到狠辣和決絕，緊緊盯着何小天：“你知道什麼是最可悲的嗎？一個不要臉的人，突然有一天要臉了。”
何小天：“……”
你說就說，看着我幹嘛？
不過她說得確實有道理。一個要臉的人突然不要臉了，這確實很可悲。
何小天便有自知之明，他不參與各個組織之間的鬥爭、也不參與其中的謀劃。他可以是黑、也可以是白。
世人無論如何說他，自不懼之。他可以親斬主神教教主，也可以打服神庭一衆。
這一切，不在於他強，而在於他在乎後果如何。
但一旦這樣的人有一天開始考慮後果了，那麼一切都變了。
用墨菲定律來說——一旦考慮後果的時候，後果便會比想象的更嚴重。
“那啥……浣女前輩……以後你怎麼辦呢？”何小天開口問道。
“你不是要當我父親嗎？”浣女饒有意味地看着他。
“咳咳，那都是玩笑話，豈能當真？”何小天尷尬地回道。
“我當真了。倘若不當你女兒，便是否定了這段感情。好在我爹孃死得早，這煌煌三千年時間裏，不知有沒有輪迴過。就當是有吧，所以稱你一聲父親也不算什麼。”浣女正色道。
何小天：“？？？”
你敢稱，我不敢答啊！
阿姨都多少歲的人了，這亂了輩分啊！
不過好在不用還什麼情債了，這要是強行拉扯什麼感情進來，不得被梅小小撕了嗎?
他能感覺到，梅小小這今天似乎對蘭子一直有些戒備。
也不知道是咋地，但是他和蘭子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於是，他認爲，梅小小也是個醋罈子容易翻的主。
何小天爲此特意上知乎去搜索了一下——“女朋友愛喫醋怎麼破？”
一個高贊答案亮瞎了他的狗眼：生個孩子去多打醬油。
“你在想什麼呢？”浣女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何小天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要不我們下去說吧。這裏風大，一會兒再給吹沒了一個……”
浣女：“……”
“你是如今人間的大帝嗎？我剛纔看了一下，似乎能上來對話的不止你一個。但只有你上來了。”浣女問道。
“不是不是，我們這裏講究人民當家做主，沒有什麼大帝。”何小天解釋道：“倒是有幾個領袖，但我不是。我只是機緣巧合，因爲好奇才上來的。”
浣女噗嗤一笑：“果然是你，就因爲好奇就敢到這樣的地方來。你可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
何小天疑惑：“是什麼？”
浣女輕笑道：“萬法利用道法萬千之理，構建了一個次維空間。很早的時候，萬法便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維度不高、似乎缺了一部分。他一直想辦法找到那條維度、補足那條維度，可惜一直沒有做到。不過，機緣巧合之下，他倒是創造了這個次維空間。”
何小天恍然大悟：“怪不得，衛星也捕捉不到他。原來是這個道理！”
浣女笑道：“你說的什麼衛星我倒是不懂，但這個次維空間只有他能進出自由。想來，也是因爲有了這個空間，所以他才能將一縷神念留存至今吧。”
何小天點頭道：“要不我們下去說吧，晚些我帶你去見見這裏的幾個領袖人物。”
浣女回：“好。”
……
……
神庭大廈。
愛德華舉起望遠鏡盯了半天，方纔說道：“已經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