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坊的下人房。
安以繡和笙玉站在門口,等着那個徐嬤嬤進去叫雪嬤嬤出來。
雪嬤嬤正躺在牀上哎哎喲喲,看到徐嬤嬤進來,止不住和她道:“你怎麼來了正好,幫我那杯水喝,可渴死我了,哎喲”
徐嬤嬤和雪嬤嬤關係倒是不錯,但想到安以繡剛剛的眼神,這下子對雪嬤嬤的態度也冷了起來:“你還有啥心思喝水那夫人都找上門了。”
雪嬤嬤吞了一口口水:“什麼夫人”
徐嬤嬤撇了雪嬤嬤一眼:“就是你說給齊少爺戴綠帽子的那位夫人啊,她指名要見你。”
雪嬤嬤一個哆嗦,也不哎喲喲的裝了,一個鯉魚打滾直接從牀上爬了起來,那模樣好不生龍活虎。
其實她沒病,只不過是裝着病痛想偷懶。
“我我現在先離開避避風頭,你到時候可別和人說我在哪裏。”
雪嬤嬤說着,拿了個包袱攤開在牀上,隨意抓了兩件衣服裝到包袱裏,將包袱打了個結就背在身上急匆匆的拉開房門。
徐嬤嬤不想引火燒身,覺得來支會雪嬤嬤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並沒有和雪嬤嬤說安以繡就在門口守着的事兒,看着雪嬤嬤一路離開。
雪嬤嬤拉開房門正準備逃,卻發現門口有個人擋着她,穿着鵝黃色掐絲裙,擡頭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小丫頭,忍不住垮起臉:“你這小丫頭,真不長眼睛,堵在這兒幹甚”
“雪嬤嬤這是要去哪兒”
一陣輕聲自雪嬤嬤左邊傳出,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雪嬤嬤想到徐嬤嬤剛纔說那夫人找上門,莫非莫非那夫人帶了人在門口堵着她
想到這裏,雪嬤嬤起了一身冷汗,腦子也跟僵住了似的,緩緩轉向聲源。
只看到一個身穿逶迤拖地赤色刻絲金枝線葉紗繡裙的女人站在她左手邊,正頂着大肚子站在一旁,可不就是那夫人
安以繡睨了雪嬤嬤一眼,從雪嬤嬤出來,她看她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確實是那天在涼亭的那個嬤嬤。
還記得這雪嬤嬤當初和她說的可好聽了,把事兒爛到肚子裏,但若一五一十的傳到整個府上她也懶得理會。
誰知道她轉瞬便添油加醋,甚至用自己的臆想猜測給她裝了一個個罪名,毀她聲名,最後居然說她腹中孩兒是她和人苟且來的,這她是忍不下那口氣的。
在看到安以繡之後,雪嬤嬤確實是被嚇了一跳,就連手都一下鬆了。
被她抓着抗在肩上的包袱落到地上,砸到她腳背上,讓她感到一疼,瞬間回神,急急忙忙和安以繡道:“夫人,夫人”
安以繡脣角挑了挑,衝她努了努嘴:“雪嬤嬤還認得我啊,這是要去哪兒讓我猜猜”
安以繡說着,在雪嬤嬤臉上看了一眼,發現她嚇得牙齒都開始發顫,一張老臉開始微微抽搐。
安以繡並不憐惜雪嬤嬤。
這雪嬤嬤該是知道古代女子的名聲有多重要,和人私通,並且懷有身孕,這事兒傳出去可是得浸豬籠沉塘的,這雪嬤嬤可是打着要害死她的心思,並且分毫沒有手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雪嬤嬤只覺得安以繡給她的威壓太大,彷彿是一大塊石頭壓在她身上,讓她擡不起頭。
“老奴老奴並沒有打算去哪兒老奴”雪嬤嬤視線落在包袱上,衝安以繡扯起一個褶子能夾死蚊子的笑容:“老奴這是要去給人送洗好的衣服,對,就是這樣。”
安以繡勾了勾脣,並不打算拆穿雪嬤嬤一眼就能看破的假話。
她在白府住了一陣子,大致也知道這白府是沐淵白的一處府邸,取自沐淵白的白字,這就是爲什麼白府叫白府,而不叫齊府的原因。
只不過沐淵白不可能置了一處宅子而空放着,便將白府給齊武陵住着,對外也宣稱齊武陵是白府的主子,齊武陵也在南央這邊的生意也做的很大,在南央的根基也算是牢固。
但不論怎樣,其中的道道也只有少數幾個知情人才知道,包括這些奴婢下人都認爲齊武陵纔是這兒的主子。
所以,對於污她名聲的雪嬤嬤,安以繡並不打算輕放。
安以繡拍了拍手,兩下清脆的聲音響起,衛十二從樹梢上跳下來,悄無聲息的站在安以繡身旁,嚇得雪嬤嬤倒退了好幾步,捂着心口大叫一聲:“啊”
她這突然一聲引來過往嬤嬤的注視,有的嬤嬤止不住停下步子看熱鬧。
安以繡正想借此殺雞儆猴,既然有看官,她不介意將聲勢做的大些,她給了笙玉一個眼神。
笙玉也知道安以繡的意思,指着雪嬤嬤將這陣子安以繡被潑髒水受的屈辱,全部撒在雪嬤嬤這個惡老太婆身上:“你這個嬤嬤這陣子都在府中散播謠言毀夫人清譽,可知錯”
“老奴”雪嬤嬤眼珠子轉了轉,看到在一旁圍觀的嬤嬤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該辯解。
如果承認了,那就是說她在誣陷安以繡,嚼主人舌根子的奴婢是得被除以死刑的,她可不想死
“老奴沒有散播謠言,求夫人饒了老奴吧,老奴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雪嬤嬤說着,跪在地上衝安以繡使勁磕頭,希望安以繡可以看在她如此磕頭和她這番話而放過她。
但安以繡又怎會如此輕饒她,還實話實說,這雪嬤嬤拒不悔改,還要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讓她認下這和人私通的話
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不忍心的了,這種長舌婦呆在府裏也只是敗壞府中的風氣,安以繡看了笙玉一眼,語氣淡淡的問:“長舌婦一般怎麼處刑”
笙玉跟着安以繡,也學到不能對人太心軟,否則受欺負的只有自己,便一五一十道:“回姑娘,都要受拔舌之刑。”安以繡微微頷首,衝衛十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衛十二,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