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門口。
安以繡帶着笙玉,和王府廚子在這兒支了一口大鍋,鍋裏是已經熬好的粘稠的白米粥。
北平的守城軍在沐淵白的示意下去給安以繡幫忙。
“王妃,需要我們做什麼”守城軍的統領張樂在安以繡面前晃來晃去,爭取在王妃面前有個好印象,讓她和王爺吹吹耳旁風。
看到鍋裏的白米粥上述騰騰熱氣,安以繡起身捶了捶腰背:“現在那些染上了霍亂被隔離的百姓都在哪兒”
張樂恭敬道:“他們都在北平旁邊的小村子裏,王妃找他們有什麼事”
“你叫幾個手下,拿着這些粥帶我去那邊。”
張樂不知道安以繡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也不知道這些白米粥到底有什麼作用,直覺上來看,王妃熬這些粥是想送那些得了霍亂的人最後一程。
不過王妃這樣做確實沒錯,畢竟那些都是將死之人,活着的這些人不能再被傳染了,只能讓那些將死之人早一步離去
張樂看着那一大鍋粥,隨意的點了幾個手下,讓他們端着粥跟着安以繡一起走:“你,你,你,還有你,跟着王妃一起過去。”
到了張樂所說的那個小村子,安以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心酸,亦或是可悲。
這裏或坐或臥了很多百姓。
年老的上至七十歲的古稀老者,亦有年幼的下至一兩歲咿呀學語的嬰孩,全在這片荒涼沒有任何避障物,只有幾塊巨石的土地上。
在守城軍的心裏,這些人必死無疑,所以,也無需給他們多好的待遇,有這麼一塊地兒呆着都算是給他們莫大的恩德。
安以繡和張樂吩咐:“把粥分給他們喝了吧,一人一小碗,不要太多。”
張樂和他的手下聽命行事,開始派發白米粥。
“來來,王妃賞賜給你們的,一人一小碗,不能多喝啊。”
張樂一邊吆喝着,一邊把一碗白米粥遞到離他最近的一個青年男人面前。
那青年男人眼裏冒出憤怒的火花,一把推開張樂手裏的白米粥,裝着白粥的碗直接滾到地上,摔成了七八瓣兒。
張樂正準備發火,卻見那青年男人先吼了起來:“我不喫王妃要毒死我們我們不喫我們抗議不能草菅人命不能”
那青年男人帶頭一吼,其餘幾個被分到了白米粥的百姓也跟着把手裏的碗摔碎,嘴裏應和着:“是的,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草菅人命,我們不喝這碗毒米粥”
見這羣百姓又要起暴亂,張樂忍不住把腰間的寶劍抽出來,劍尖指向那個帶頭的青年男人,冷聲說:“你敢反抗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喝”張樂讓手下人又倒了一碗白米粥,這一次他並沒有把白米粥遞給那個青年男人,而是自己拿着盛白粥的碗走向那個青年男人,一隻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隻手將白粥往他嘴裏灌,嘴裏還不住說:“不喝不
喝老子也有辦法讓你喝”
青年男人本就染了霍亂,身體多病,哪裏是張樂這個訓練有素的守城兵統領的對手,只得張着嘴往咽喉裏咽。
一碗白米粥很快在張樂的暴力行徑下灌入那個青年男人的肚子裏,那青年男人掏着自己的咽喉,努力想將那些白米粥吐出來。
或許是他的方法奏效,也或許是他霍亂的症狀導致,他趴在地上嘔起來。
這個青年男人的行爲惹怒了張樂,張樂再一次抽出寶劍,準備揮向那青年男人。
“叮噹”一聲,一粒石子打在劍鋒上,張樂的劍不自覺的偏移了軌道。
石子是從安以繡那邊射過來的。
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安以繡,見安以繡衝他揮了揮手,算是徹底相信剛剛是安以繡出手。
只覺得這個王妃深藏不露。
這一個石子只打在劍上,都讓他覺得握着劍的手麻痹了好一會兒,若是那顆石子打在人的身上,只怕片刻之間,那個人就會斃命。
看來北平王妃是個中高手啊
張樂收起寶劍,幾個小碎步來到安以繡面前:“王妃有何吩咐”
安以繡語氣中帶了一分薄怒:“這些都是北平的百姓,豈能如此說殺就殺你這性子得改改了”
張樂大驚,只覺得委屈。
王妃這次過來不就是爲了賜死這些染病的百姓麼怎麼還不允許他先一步了結他們
雖然張樂覺得心中委屈,但也不敢表現在面上,連連點頭應是:“王妃教訓的是。”
安以繡揮了揮手,讓張樂退下去,上前一步,站在較高的石頭上衝那些百姓道:“你們都是北平的百姓,我自是不可能拿毒粥害你們,這碗粥裏有解藥,可解你們霍亂之病。”
那青年男人見安以繡很好說話的樣子,帶頭呼起了拳頭道:“你是王妃,你自然會這麼說,若我們將這毒白粥喝下去,我們死了之後,自然也沒人會將你的話往外傳所以我們不喝”
“對我們不喝”
那些還有力氣的霍亂百姓跟着那青年男人大喊,霍亂至深的人雖然沒有力氣跟着反抗,卻也努力的搖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喝這些白米粥
安以繡知道,若是自己此時強迫他們喝下去,等她離開他們自然會將喝下去的白米粥吐出來,這樣根本無法等小怪物的尿液發揮藥效。
既然如此,也只能以身作則。
她舀了一碗白米粥,當着這些百姓的面將米粥喝了下去,然後衝笙玉,張樂他們說:“這裏的人都得了霍亂,你們確實應該一人喝一碗預防。”
笙玉知道白米粥裏放的是解藥,沒有任何猶豫的挖了一碗白米粥倒入嘴中。
見安以繡這個王妃都喝了,那個王妃的婢女也二話不說的將白米粥喝下去,張樂大致知道這碗白米粥不可能是毒藥,如果是毒藥,她們也不可能喝的那麼痛快。張樂操起一個小碗挖了一碗粥,帶頭咕嚕嚕灌了下去,隨後指着他的手下道:“你們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