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脹冷縮？”
這話一出，李世民幾人，頓時面面相覷。
這又是什麼原理？
幾人霎時間全都沉默不語，有些難以理解陸然的話。
還是被李績按住了脖子的段志玄，掙開了身後的大手，楊起了脖子，洋洋得意的說道。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
“天兒熱了大搖大擺，天冷了縮成一團。”
“這不就是熱脹冷縮？”
“就連那話兒，不也是一樣？”
“你冬天迎風試試？保證比核桃大不了多少！”
“啪！”
一個巴掌，再次拍在了段志玄的脖子之上。
李靖今年已經快要六十歲了，比段志玄他爹的年級還大。他還在前隋擔任馬邑郡丞的時候，就和段志玄的老子太原郡司法參軍段偃師有過交情。
對於教訓子侄輩，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當下，他拍着段志玄的脖子，笑着罵道。
“你這廝，什麼話都敢說。”
“在帝君面前，也敢失禮？”
“這今天已經是第幾次了？”
說罷，按着段志玄，繼續讓他賠罪。
可即便如此，他口中的話粗理不糙。天兒冷的時候，誰不是縮成一團？
難道帝君口中的“熱脹冷縮”，真的會是這個道理？
見幾人還是一頭霧水，如果不真正讓他們看清楚的話，怕是永遠也明白不了。
當下，陸然也不解釋，徑直走向了被huo藥炸裂的山崖之前，大袖一揮。
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山崖的頂部，削去一層，露出了石質的平臺。
腳下輕輕一動，陸然飛身而上，站在了山崖的頂部，這纔看着下方的幾人，笑着說道。
“熱脹冷縮，便是一種東西，受熱的時候會膨脹，遇冷的時候會收縮的特性。”
“即便是我不說，幾位大概也是見過的。”
“譬如，烹雞子，若大火急煮，則其殼多有裂痕。”
“而若冷水淋之，則卵白與殼極易分離。”
陸然這話一出，衆人恍然大悟。
俗話這麼一說，大家就都有印象了。
能跟隨皇上的，全都是是富貴人家，誰家還沒有煮過雞蛋呢？
就連李世民，也曾經在戰場之上，烤過鳥蛋喫。
身邊的親兵，連同鳥窩一塊扔到火堆裏。
噼裏啪啦一陣響之後，隨手找根樹枝兒，就可以從火堆之中，撥出烤熟的鳥蛋了。
即便是沒有撒鹽，那種微微的焦香，也讓人異常的難忘。
見衆人茅塞頓開，陸然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看着下方的幾人，繼續說道。
“不光雞子，會熱脹冷縮，就連鋼鐵，石頭，也都是一樣。”
說罷，也不理會李世民一衆的驚訝，直接一揮手，在山崖的石質平臺上，燃起了一道火線。
這種法力引燃的大火，像是附骨之蛆一樣，緊貼在了石頭上，散發出了駭人的溫度。
若是再靠近一點，就能看見，粗糙的花崗岩之上，竟然有着微微熔化的跡象。
而這時候，陸然大喝一聲。
“衆位，看清楚了。”
話落，伸手一招，遠處溪谷之中的流水，瞬間捲起了一道水龍，像是活了一般，撲到了山崖平臺的火線之上。
“噗嗤！”一聲，大火瞬間被澆滅。
而細微的咔嚓聲，也在衆人不經意之間響起。
遠處的幾人，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可陸然，已經清晰的看到了，這塊山崖之上，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裂隙。
直到此時，陸然才施施然開口說道。
“你們可以上前查看了。”
話落，還沒有等李世民上前，段志玄已經再次掙脫了李靖的大手，迫不及待的衝了上去。
他之前胡言亂語，雖說仙人沒有介意，可自己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此時，能在仙人面前有所表現，當然要勇往直前了。
一邊小跑，一邊說道。
“既然帝君說了，石頭也能熱脹冷縮。”
“那麼，這肯定就是真的了。”
“眼前的山崖，當然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說着，已經伸出了手中的半截陌刀，在巨石之上，輕輕的一敲。
“咔嚓！”
一個聲音響起。
下一刻，巨大的山崖，竟然直接裂成了兩半。
“轟隆！”一聲巨響之後，重重的砸在了土地上，讓整個山林，再次震動。
“鏘！”
段志玄手中的陌刀，徑直掉到了地上。
他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下巴像是脫臼了一樣，張着大嘴，久久的無法合攏。
良久，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
“竟然……竟然是真的！”
“這……這怎麼可能？”
原來他剛纔說了半天，居然不相信什麼熱脹冷縮。
直到這時，親眼見識過之後，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麼的蠢，居然不相信仙長的話。
就連後面的李世民，李靖一行，也全都震撼莫名。
化學中的huo藥帶給人的衝擊，已經足夠強烈的了。
居然連區區物理，也能達成這種結果，怎麼能不讓人震驚？
李世民看着落在地上，如同地面一樣，粗糙，但平整的花崗岩，只要稍微打磨一下，就是一塊完整的條石。
黃河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
爲了整修這條水道，朝廷每年都要花費鉅額的資金。其中一大部分，都花在內河清淤，和修築堤壩之上。
如今，既然能用這麼簡單的方法，採集條石，那麼，豈不是能在大河兩岸，築起石質大壩？
有這樣穩固的水利設施，兩岸的百姓，豈不是再也不用受水患之苦？
想到這裏，李世民的雙眼，含滿了淚光，睜大了眼睛，仰着頭，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
然後，沙啞着嗓子問道。
“皇兄，這就是熱脹冷縮嗎？”
“是了，用火燒是熱脹，用水澆是冷縮。”
“若是不用仙家的真火，就算是普通的柴火，也一樣能裂開巨石嗎？”
“當然！”高崖之上，陸然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
“好一個熱脹冷縮。”
“好一個物理。”
李世民終於低下了頭，兩顆眼淚，也落到了地上。
而跪坐在地的段志玄，聽了這段話之後，卻像是瘋了一樣，衝了過去，將一塊巨石抱在了懷裏，大喝一聲。
“給我起！”
腰馬用力，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可石頭，卻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