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有些賬,是要算清楚了。
白芷眼睫緩慢的睜開,司廷梟屏住呼吸格外擔憂和緊張的看着她,聲音都彷彿懸着,沙啞的再次問:“還好嗎”
白芷蝶翼般的睫毛緩慢的眨了眨,她眼裏那種漫無邊際的空茫讓司廷梟心臟都絞着疼痛。
他還是不放心,低頭看她:“白芷,還認識我是誰嗎”
白芷似乎慢半拍聽到這句話,輕輕的轉過頭,她的瞳眸平靜的跟司廷梟對視,終於嘶啞的開口:“上一次,我醒來時,你也是問這個問題,司廷梟。”
她意識清醒讓司廷梟鬆了一口氣。
白芷卻持續幽幽望着他,然後問:“孩子沒了,是吧”
她眼底灰暗的如同死水,那是遍佈了絕望之後的平靜。
她是醫術最頂級的醫生,所以清楚的明白那樣強烈的撞擊,對於初期懷孕的人是致命的打擊,孩子百分之百不可能活下。
司廷梟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芷,根本就讀不懂她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麼,只能艱難的回答:“是。”
話音落完後,司廷梟看到白芷的脣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可是那抹笑意,卻並非愉悅和開心,是一種說不出的蒼涼,就像是深秋的開放的花朵,卻帶着一種清寒的冷。
白芷的脣抿緊着,眼瞳不辨悲喜,只是輕輕低低的重複:“好那就好”
司廷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此刻的白芷,可是他知道白芷此刻的傷心,他根本無法體會。
他嘗試着白芷微涼的指尖,低低道:“白芷,你振作點。”
白芷沒有掙脫開,只是脣邊的弧度依舊在,只是涼涼的看着司廷梟,也涼涼的答:“不需要振作,蕭陌寒根本不配我給他懷上孩子。”
司廷梟想起了亦塵給自己說過的話,也想起了這兩天一夜以來,他來的時候就看到陌寒鬍子拉渣憔悴又寸步不離陪在她的身邊。
他眸底黯了下來,但他更知道。
白芷變得這麼殘忍,這麼厭惡陌寒,真的不怪別人,只是陌寒自己的問題。
他有太多的苦衷也不能去否認自己坐下的錯事。
司廷梟不在說話,只是靜靜的陪在白芷的身邊。
白芷的眼瞳空茫的看着天花板,腦子裏是關於訂婚宴那天蕭陌寒所做下的一切,更是他當着所有的人差點就要播放兩人歡愛畫面的場景。
心裏那種絕望和諷刺再次鋪天蓋地。
白芷又冷冷的笑了。
她轉頭看向司廷梟,嘶啞的道:“司廷梟。”
司廷梟立刻答應着:“嗯怎麼了我在。”
白芷的神情看不出的深淺,只是幽然道:“我們的婚禮,過陣子舉行吧。”
“”
司廷梟微震,立刻啓脣:“當然好,你知道我求之不得,但是,白芷”
“我知道。”白芷低低道:“但這次,蕭陌寒不會再來阻斷了,我知道。”
司廷梟眸底沉黯,他似乎也料到陌寒好像不會再來搗亂了。
只是
他知道了許多白芷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他並不能跟她說。
說了此刻的她也不想聽。
白芷在說完這些之後,卻已經閉起眼。
她低低的呼出一口氣,似乎很累很累。
“謝
謝你,司廷梟。”
她說。
過了一秒,又徐徐補充:“昏迷的這幾天,也是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像上次一樣,我知道。”
“”
司廷梟欲言又止。
可是白芷卻看不見,聲音輕的像風:“真的謝謝你,司廷梟,還好有你。”
司廷梟看着白芷,到底沒有再開口。
而白芷,就這樣,再次疲倦的睡着。
別墅。
亦塵開車帶着渾身都帶着頹廢氣息的蕭先生回來時,感覺自己扶着的就是一個喪失了靈魂的身軀,甚至連眼睛都是空茫的。
亦塵知道這件事情對蕭先生的打擊有多深。
他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
亦塵不敢多說一句話,把蕭先生扶到了臥室。
剛到了牀邊,陌寒就像是頹然倒塌的樹,直接倒在牀上。
“蕭先生”亦塵急忙上前,以爲昏倒了,畢竟兩天一夜,蕭先生滴水未進。
陌寒緊閉着眼睛,薄脣乾裂,此刻嗓子像是砂紙,低啞道:“出去。”
亦塵看到蕭先生還有意識,急忙點頭:“好,那您好好休息,不過”
他想說要是不是要準備點食物和飲用水,可是看着蕭先生已經明顯已經陷入深沉睡眠的模樣,到底還是嘆口氣,輕輕的出了門。
蕭先生,的卻太累了。
陌寒睡了一天一夜。
他知道白芷接下來在醫院只需觀察兩天就好,更甚的是,她就算不留院,憑藉自己的醫術都不會有問題。
但,她的醫術到底沒有他深,所以她也不可能判斷和察覺到
還好,還好。
夢裏紛紜錯亂,壓抑的難受,就像是從少年一直陪到現在的那個窒息的夢魘。
只不過,這次,每一幕都帶着撕心裂肺的疼。
陌寒從夢裏驚醒時,額際已經是綿密的汗水。
他恍惚看着窗外彷彿鋪滿了天際的晚霞,有片刻不知道是夢裏還是現實。
心裏大片的疼痛伴隨着醒來陡然襲進心臟,讓陌寒低低苦笑。
是現實。
只有現實裏,他纔會這樣強烈的疼。
他虛浮的站起身,覺得全身都像是脫水似的虛弱。
微微搖晃着打開門時,亦塵立刻上前扶起:“蕭先生,您醒了”
陌寒點頭,立刻嘶啞問:“白芷那裏怎麼樣”
亦塵知道蕭先生會問這個,立刻回答:“白小姐在幾小時前出院了,司少親自送她回的別墅。”
“好。”陌寒低低的答。
亦塵真的從來沒見過先生這幅模樣,連喫醋都似乎知道沒有資格了,他覺得一陣心酸。
他遲疑着,看着窗外,還是開口彙報道:“先生,有件事。”
陌寒看向亦塵。
亦塵凝肅彙報道:“我發現就在剛剛,一輛車蟄伏在別墅旁邊,按照我的觀察和推測,那是白東明,他應該是來找您的。”
陌寒眉眼沉黯,似乎沒有意外。
他到底還是來了。
有些賬,是要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