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蒼白的病房裏,顧母眼眶溼紅,說的聲淚俱下。
蘇小汐第一次看到顧母的脆弱,爲了顧逸寒,她不惜這樣懇求自己。
從小時候到最近的幾面,顧母永遠是一個人貴婦的形象,高高在上,可是此刻的脆弱無助,卻盡露無疑。
蘇小汐緊緊咬脣,心裏堵的難受。
病牀上,那個三番兩次救她的大哥哥就這樣躺在那裏,承受病痛折磨,可是,在這之前,她竟然絲毫不知道。“每次手術都會帶來痛楚,也會有身體後遺症,醫生說很折磨人,對於常人來說確實是個考驗,承受不住的人很多,這次手術,我知道勝算並不大,但是我們顧家請來的醫生說會竭盡全力,雖然成功機率不
到一半,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淤血範圍擴大,逸寒只有等死”
顧母痛苦不堪,看着顧逸寒就覺得陣陣心痛:“這孩子現在這樣,怎麼就沒想過,我跟他爸怎麼辦”
主治醫生臉色凝重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顧母倉促的轉過頭抹眼淚。
醫生走進來:“抱歉,夫人,打擾一下。”
“沒事。”顧母轉過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說。”
“這次手術失敗無疑是失敗的,顧少爺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次手術機會。”醫生神情嚴肅。
顧母身軀微微一晃,臉色變白。
蘇小汐心裏也是沉的厲害,問着醫生的時候聲音都在抖:“最後一次手術的可能性呢”
她哪怕醫學常識在薄弱,也知道,開顱手術根本不能做太多次。
“不到5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幾乎等於不可能。”醫生嘆息搖頭。
蘇小汐重重一抖,眼眶瀰漫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位小姐您平靜一下,顧少爺這樣的病情很特殊,多年前的那場火災是導火索,腦部淤血本來就很難根除,尤其是還在非常重要位置的淤血,現代醫學科技對腦部研究本來就還在表層,說實話,這麼多年
,我可以想象,病人難以忍受的痛楚,顧少爺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易,如果是平常人,可能早就”
醫生沒有說下去,但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蘇小汐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尤其是現在病人三次手術求生意識弱,恐怕也是他並不想在承受這樣的折磨,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尤其在顧少爺醒來之後,調養兩個月,進行最後一次手術,但這次手術,真的聽天由命了,而且很有
可能會在中途就”
醫生斟酌着用詞,但是不得不說出來,這種可能非常大,所以必須病人的家屬做好準備。
顧母已經悲傷的說不出話,甚至站不住,蘇小汐扶住她。
她心裏也是難過的無以復加,看向醫生,嘴脣輕抖:“您說的意思,如果病人的意志力變強,求生意識變強的話,是不是就會多一絲可能性”
醫生凝肅的點頭:“病人意志力本來就是對抗病魔一個十分重要
的部分,如果這次手術顧少爺能夠超乎常人的堅持和隱忍,也許會多一點的可能。”
蘇小汐點點頭,暗暗思忖,她要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說服顧逸寒堅強的面對這次手術。
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她就必須讓顧逸寒堅強起來。
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小汐,緩緩開口:“你是蘇小汐小姐”
蘇小汐表情微怔:“我是。”
醫生微微點頭:“作爲顧少爺的主治醫生,我聽他在睡夢裏叫過你的名字。”
“”
蘇小汐心裏震動,又想起顧逸寒手機裏全部都是她的照片,她以爲這麼久他說不定已經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可是沒想到,他對自己還是這樣的執着。
“第三次手術開始之前,他曾經說希望能在去看看他喜歡的女孩幸福的樣子,只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去醫院跑到了京都。”醫生表情惆悵:“我想你應該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你的幸福對他來說就是牽掛,很多病人都是有了牽掛的東西纔會硬撐,看到你過的很好,所以也許他纔會覺得沒有什麼遺憾,回來之後對於這次手術,也聽
之任之了,所以纔會是這個結果。”
醫生這一句話彷彿在蘇小汐的心上掀起了一陣海嘯,她咬着脣,轉頭看着病牀上蒼白俊逸的昏迷男人。
醫生微微頷首:“希望這次您的勸說會對顧少爺有用,雖然我個人覺得憑人力的勸說很難讓病人重新撿起堅持勝算並不大,因爲這次與以往不同,病人需要百分之兩百完全戰勝自己,纔有可能活下去。”
蘇小汐表情難過,看着醫生走出了門外。
顧母已經被她扶在了牀邊坐好,她看向顧逸寒,聲音低的不能再低,輕的憂傷:“我也想到了,你勸勸他,也許他表面會聽你的,會讓你放心,但是這份堅韌和求生欲又怎麼可能能輕易達到”
顧母擦擦眼淚,聲音哽咽,站起身,沒有再說話,而是腳步不穩的走向了病房外。
病房內只剩下蘇小汐一個人,她眼圈紅紅的看着病牀上的顧逸寒,坐在牀邊,握緊他指節分明的長指。
望着顧逸寒俊逸的輪廓和蒼白的臉色,蘇小汐心裏翻江倒海的難過。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止一次用生命救過她。
眼前的這個男人,也爲了不傷害他,不惜自殘。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從小到大除了爺爺,唯一對她好的人。
而現在,他只能躺在這裏,承受他原本不該承受的痛苦的病痛折磨。
五年前的那場大火,他原本可以安然無事,可是他是知道她還在火裏,義無反顧的跑過去,救她出來。
這一次次的恩情,她原本以爲可以這一輩子慢慢報答,可是現在看來,原本上天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蘇小汐愈發的握緊了顧逸寒的手。
如果上天不給,那麼,她要搶也要搶回來。她緊緊咬脣,心裏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