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裏衝出了好幾名警察,看到情況,忙將那個男人扣押了起來。
沈櫻櫻這才擡眸注意到沈雋手上的傷口,心裏一慌,忙衝了過去,結巴道:“你你受傷了呀,快我們快去醫院。”
她心裏着急,說話的聲音就帶了點哭腔。
沈雋看着那個三釐米不到的傷口,道:“就是劃破了點皮,不用緊張。”
“那也要去醫院。”沈櫻櫻堅持着,看着沈雋手臂滲出來的鮮血,心裏微微一疼,一怒,脫下高跟鞋,回頭又朝着那個剛被警察用手銬銬住的男人身上砸了幾下,“你居然剛傷我我我家人”
“小小姑娘不不要在公安局打人。不要影響我們工作。”一旁的警員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特麼差點又出了簍子,不過這回這個小姑娘彪悍得很啊,遇到這種事現在還能打人。
“還影響你們工作呢,你們怎麼辦事的啊”沈櫻櫻越想越生氣,忍不住脫口而出。
恰好這時,王志全面色凝重地匆匆跑了進來,聽了沈櫻櫻的話,面色不由一凝,看了兩人一眼,有些尷尬地問道:“你們沒事吧”
他應該是從另一棟樓裏跑來的,額上還沁着汗,看到沈雋手上的傷,心裏叫苦不迭,道:“我派人送你去醫院。”
沈櫻櫻開口要說什麼,卻被沈雋捂住了脣。
沈雋微微眯眼,神色凝重地道:“王局,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小傷而已。不過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有人直接在公安局裏鬧事,第二次有人知道他們來了
他們在其他地方反而沒事。
很顯然,這裏的一切是在嚴梟的控制下的。
王志全自己背上也是冷汗涔涔,他自然也知道有內奸,但時間太趕,他一時都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意味着他自己的小命也隨時有可能栽下去,這種事,與其說是嚴梟警告沈家,不如說是在警告他,警告他謹慎選擇。
同時,也是在離間沈家、陸家和他的關係。
這樣的情況,他確實都說不出送沈雋去醫院的話,萬一他派的人路上又出什麼幺蛾子呢。
王志全蹙蹙眉,朝沈雋微微頷首,鄭重道:“你先去醫院吧。我會處理好的。”
沈雋挑了挑眉,帶着沈櫻櫻走了。
沈櫻櫻拿着那個防狼電擊棒,小心翼翼地護着沈雋離開,大眼睛轉個不停,氣呼呼的樣子。
回到自己的車上,沈雋輕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別惱了你看,人不是都抓住了嗎王局他們辦事也不容易”
沈櫻櫻氣呼呼地說:“我不是生他們的氣,我就是覺得嚴梟這個人膽子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這種事,還有”
沈櫻櫻頓了頓,眼眶不禁微微有些溼潤:“爸爸總是安慰我,但是他在裏面,其實也挺危險的,是麼”
沈雋垂下眸,道:“櫻櫻,你要相信,邪不勝正。而且外頭亂歸亂,王局拼了命也會保護二叔的。二叔要是在裏面出了事,他王志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沈櫻櫻勉強地點了點頭,小聲道:“你怎麼說話和我爸爸越來越像了。對了,爸爸說,送你四個字,舉重若輕。”
舉重若輕麼沈雋的黑眸裏微光閃動,轉瞬即逝。
沈櫻
櫻一腳踩下油門,開車衝向了醫院。
沈雋看她目不轉睛盯着路況一副飆車的架勢,道:“真的沒事的,這點小傷,估計到了醫院,血都幹了。”
“你閉嘴。”沈櫻櫻瞪了他一眼,大眼睛裏又多了一絲擔憂,“萬萬一那把匕首裏要是有毒呢”
嚴梟那種變態,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沈雋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長髮,靜靜地看着她的側顏,又看了眼自己那個不到寸長血液早已凝固的傷口,淡淡地笑了笑。
哎,真是個小傻子,恐怕是古代小說看多了。
不過,能讓她安心就好了。
還好,剛剛他多留心了一點,還好,受傷的不是她。
拘留所。
沈灃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着牆壁發怔。
這個房間狹小而逼仄,只有微弱的陽光能照進來,但已經是整個拘留所最好的空間了。
他不討厭這個地方,因爲這麼安靜的地方,反倒讓他能更好地思考。
想着想着,很多事也就漸漸想通了。
比如明笙原諒了陸澤丞這件事,比如沈櫻櫻和沈雋根本不可能被拆開這件事,又比如他這十幾年的固執與幼稚。
很多事,他大概還沒有這些年輕的孩子想得通透。
他總認爲他們幼稚,其實幼稚的是他自己。
“沈先生,請您出來一下,有人來見你了。”獄警在門口客氣地敲門。
沈灃不由蹙了蹙眉,問道:“按規矩,不是一天最多隻能見一個人麼”
再怎麼樣,這種地方也不是賓館的會客室。
獄警猶豫了一下,說:“是一個貴客,王局說,您一定要見一見。”
沈灃頷首,跟着獄警默默地走了出去。
獄警帶他去的,也不是普通的見面室,而是另一處地方,一個沒有玻璃格擋的地方。準確地說,是王志全的會客室。
這是完全不按規矩辦事了,不知道這個客,是有多貴。
沈灃微微一愣,推開了門,就看到窗口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背影,高挑清瘦。
是陸澤丞。
沈灃合上了門,蹙着眉看着陸澤丞。
他們倆這些年,總是避而不見,偶爾碰面,也只留一個模糊的側影。
沒想到,陸澤丞居然來見他了。
陸澤丞轉過身,將手中的菸頭捻滅,淡淡地笑了笑,道:“坐。”
沈灃挑了挑眉,冷冷地開口:“陸澤丞,我現在是嫌疑犯,你這樣太不按規矩辦事了。王志全可還真是你的人。”
陸澤丞撇了撇脣角,道:“小三兒,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最有原則的那個。”
沈灃眸色一頓,扭開了臉。
他是他們三個人裏年紀最小的,所以嚴梟和陸澤丞總是喊他小三兒。
二十年過去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陸澤丞再喊他這個名字。
而兩個人都已經是發間星點斑白的人了。“最有原則只怕”沈灃幽幽地說道,“我是那個最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