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墨自己也覺得意外,大概是死過了一次,他變得膽怯。
他以前從不爲自己做的事後悔,但最近他越來越後悔也越來越害怕
有時候甚至夢見邵景睿和傅文雅也要殺他
邵景睿說的求心安,其實很打動他。
“做完證後,我要去美國。”邵鈞墨挑挑眉,提出了最有利自己的要求。
邵景睿淡漠地搖搖頭,說:“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了。”
看着眸色淡然渺遠的邵景睿,邵鈞墨心裏不由一驚,他那個單純好哄的兒子去哪裏了
如今的邵景睿,爲什麼看過去像是一絲感情也無
邵鈞墨眼觀鼻鼻觀心地靜默了一會兒,見邵景睿始終無動於衷,啞着嗓子開口:“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你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在外面有個叫小阮的女人,你有個弟弟。他們應該落在嚴梟手裏了,嚴梟的事件解決後,我希望你將你弟弟養到18歲。”邵鈞墨眼帶滄桑地看向邵景睿,說,“我信不過老四,這
件事只能你答應我。”
“好。”邵景睿凝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似乎有些震驚邵景睿會這麼快同意,邵鈞墨有些不安地看了邵景睿一眼。
邵景睿道:“我答應你,是因爲沒想到你在最後一刻,總算有了點人倫之情。雖然,這對我媽,很不公平。”
邵鈞墨垂下眸子,說:“景睿我小時候也是抱過你的。”
邵景睿雋黑的眸子無波無瀾:“所以,就算扯平了。”
邵鈞墨抿了抿脣, 其實他心裏清楚,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和邵景睿談判的資格,這個條件邵景睿能答應,估計是出於最後的一絲絲情感。
人,總歸是到了這種時候纔會後怕。
“我以後要是死了,你記得埋我。”邵鈞墨咬了咬脣,還是說出了那句最沒有尊嚴的話。
邵景睿神色一頓,點了點頭。
做不到抿恩仇,但至少能做到當作陌生人。
“不能讓嚴梟的人再抓住我”邵鈞墨心有餘悸地說。
邵景睿又點了點頭。
大概是他答應得爽快,邵鈞墨臉上浮起了一絲淺淺的愧疚,問道:“你和那個女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邵景睿的眸子隱隱一動,臉部的肌肉有微微地抽動,像是在剋制着某種情緒。
邵鈞墨不敢再問。
邵景睿一字一頓地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嚴梟的人再抓住你。因爲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大卸八塊。”
邵景睿砰地關上門。
邵鈞墨想着邵景睿方纔臉上梟狠的表情,不由嚇了一跳。
他兒子剛剛爲什麼有些像邵鈞庭了
邵景睿走出院子,衚衕裏四下無人,他斂好心神,大步地向前走去。
有一場戰鬥,在等待着他。
邵鈞庭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凌晨,明笙坐在總統套房的客廳裏等着他。
見他帶着一臉的
寒意,明笙忙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最近每天,幾乎都有一個“定時炸彈”在爆炸。
嚴梟進了監獄,卻一步一步地將他們所有人都圈了起來。
邵鈞庭斟酌了一下,握着明笙的小手,還是將白筱溪的事情說了,還有他對這件事的分析。
明笙腿一軟,撲地一聲就跌坐在了沙發上,眼角微微泛紅,問道:“那景睿現在呢”
邵鈞庭沉聲道:“他肯定是等不到緩刑結束了。過兩天,如果還沒有消息,我會先幫他出去。”
明笙眼角溼潤,沉默了片刻,道:“其實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加快審判嚴梟的進程,對嗎”
邵鈞庭點了點頭。
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白筱溪在嚴梟手裏,也只有將他逼得走投無路了,他纔有可能交出白筱溪或者坐下來與他們談判。
“我明天再去問問陸陸先生,有沒有什麼方法。”明笙垂頭說道,她現在也只能去問問陸澤丞還有什麼辦法了。
“選舉還在進行中,他那邊可能也不要太操之過急,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邵鈞庭道,“我這邊倒是可能會很快了。”
明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邵鈞庭微微眯起眼,說:“葉時晴約我後天見面,說有和嚴梟有關的證據。”
“她”明笙原本想說她這個人信不過,但話到脣邊,又收了回去,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邵鈞庭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她這個人信不過,所以我會隨機應變的。”
他狹長的眸子裏有一片淡淡的笑意。
明笙臉不自覺地一紅,道:“這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會因爲你見她喫醋的。”
“那可不行。”邵鈞庭吻了吻她有些泛紅的鼻尖,道,“多大的事情,有些原則都不能變的。”
明笙若有所悟地眨眨眼,伸手將邵鈞庭無名指的婚戒摘了下來。
“嗯”邵鈞庭低聲問了一聲,尾音上揚,低沉性感。
明笙訥訥地說道:“你不是要隨機應變嗎有什麼情況,估計你也來不及和我說,萬一就像你之前說的,要突然消失一段時間呢我總該有個抵押的東西,等你回來取。”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不由有些哽咽。
其實,哪裏需要什麼抵押,她只是知道,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候,她想要邵鈞庭一個保證,不管怎樣,他一定要活着回來。
她的心意,他自然懂得,但爲了緩解氣氛,邵鈞庭還是掐了她的臉一下,說:“還說不喫醋連婚戒都扣了。不過扣就扣了吧,你可要保管好了,這可是一輩子都不能丟的東西。”
明笙鄭重地點頭,摘下脖子上的項鍊,將戒指串了進去,道:“肯定不會丟的。”
她的眼睛因爲沾滿了水汽,而變得格外晶亮。
邵鈞庭的心一下變得無比柔軟,低頭輕啄她的脣瓣,一下一下
脣角,下巴,臉頰,鼻尖,額頭,眉毛,雙眼
她臉上的每一處都留下他細細密密的吻,每一個角落都不曾遺漏,像是要記住她的每一點痕跡。“我回來時,不但會要回戒指,還會要回更多的利息”邵鈞庭勾了勾脣角,信誓旦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