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垂下眸子,不由嘆了一句:“這樣想秦夢瑤送筱溪出國,還真是有先見之明瞭。 ”
邵鈞庭苦笑一聲:“可秦夢瑤自己回國了。”
明笙的長睫不由抖了一抖。
“明笙,後面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相信我,好麼”邵鈞庭沉着嗓音說道。
他心底又浮現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那也是一顆不小的定時炸彈葉時晴。
隱約看出他眼眸裏泄露出的一些擔憂,明笙勾了勾脣,摟住邵鈞庭的脖子,在他剛冒出淡青色胡茬的下巴輕輕地印了一下。
“邵鈞庭,我相信你。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你藏起來的時間裏,我一定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明笙笑了笑,明亮而堅定,又說了一聲,“謝謝。”
邵鈞庭眉頭微微一擰,有些不解地看着明笙。
那聲“謝謝”出現得挺怪。
明笙揚起臉,彎着眼睛笑了笑,道:“因爲你終於和我商量這些大事啦。”
要是以前,他一定會等解決完所有事情,再在她眼前突然閃亮登場。
而現在,他漸漸地把她當做一個平等的對象去商議。
邵鈞庭低沉地笑笑,垂眸看到明笙光着腳摟着她,臉一沉,道:“你這樣還叫會照顧自己”
明笙不安地動了動自己的光腳丫,被他說完才覺得地板有些冷。
那不是剛剛聽到開門聲太着急了麼。
邵鈞庭橫抱起明笙,直接就丟到了牀上。
明笙看了眼窗外,小臉緋紅地說:“天亮了。”
邵鈞庭摘下手上的腕錶,丟在牀頭,面無表情地道:“接下來要忙好幾天,所以現在要抓緊時間。”
第二天,醫院。
齊悅的病房裏突然傳出幾聲機器的滴滴聲,護士匆忙跑了進去,只看到被拔掉的呼吸機。
護士按響了牀頭的急救鈴,但心率儀上,已是毫無起伏。
醫生和沈雋是同時走進來的,醫生對齊悅做了最後一次檢查,對沈雋搖了搖頭,用牀單蓋住了齊悅的臉。
從任何徵兆來看,患者都像是自殺的,應該是患者凌晨醒了一次,自己拔掉了呼吸機,只是這麼堅決的再度自殺,不常見。
不一會兒,警方來了,也做了同樣的判定。
早早回去“休息”的齊正陽急匆匆地趕來,聽完警方的判定,緊緊地攥着沈雋的衣領,怒道:“之前不是說已經脫離危險了嗎怎麼會突然出事,我要驗屍。”
沈雋冷冷地看着齊正陽,問道:“齊叔叔你現在要驗屍,是想爲齊悅討回公道麼”
他眼眸幽深,鋒芒內斂。
齊正陽紅着眼,一口咬定:“是我女兒的死肯定和你有關。”
沈雋微一挑眉,道:“齊叔叔,我是最盼望她醒的,因爲我需要她上庭作證,她死了,對誰最有利,你心裏清楚,爲什麼這種時候非要說是我殺的”
齊正陽踉蹌了兩步,眸子裏閃過又驚又懼的表情。
“我不管。就是你。”齊正陽惱羞成怒,雙拳微微地顫抖。
“齊正陽,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不要驗屍”沈雋輕嘆一口氣,道,“其實,我是希望驗屍的。畢竟齊悅體內可能還有殘留的藥物,說不定到時候可以成爲物證”
齊正陽慢慢地鬆開手,怒不可遏地道:“我女兒都死了,你還要利用她做什麼
證。我不同意驗屍。”
沈雋抽出一張紙,遞給了齊正陽,幽幽道:“那齊叔叔你就簽字吧。”
家屬不同意驗屍的通知單。
齊正陽拿着鋼筆,心裏忐忑得不行,不籤,沈雋要是執意要驗屍,指不定會和嚴家扯上什麼關係。如果讓嚴梟不滿自己也會是殺身之禍。
嚴梟殺他女兒,說不定就是一種警告。
簽了,就是打自己的臉。
齊正陽猶豫了一下,還是簽了字。
看着那清晰無比的“齊正陽”三個字,沈雋垂下了眸子,淡淡道:“齊叔叔,原來你真的不在乎齊悅是怎麼死的。”
“誰說的。”齊正陽拳頭緊握,道,“我女兒就是被你逼死的。如果不是你堅持讓她上庭作證,她怎麼會”
齊正陽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怒視着沈雋,道:“沈雋,你等着。”
沈雋望着齊正陽匆匆離去的背影,眼底是說不出的哀傷。
原來,對很多人來說,只有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齊正陽到最後,連齊悅的屍體要怎麼處理,都沒說。
而在他心裏,齊正陽也失去了最後一次機會。
齊正陽走出醫院時,後背蒙上了一層冷汗,哆嗦着撥出了一個電話:“悅悅悅悅死了,你們應該可以放過我了吧。你們還真的敢”
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慵懶而沙啞:“齊正陽,你這是說什麼呢。你女兒死了,你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齊正陽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道:“是是,悅悅的死和你們嚴家沒有任何關係,是是沈家的錯。”
女人笑笑,道:“齊正陽,你還是有腦子靈光的時候嘛,就是生了個蠢女兒。啊,沒關係,據我所知,其實你有很多個女兒吧,死一個,應該也不打緊。”
“是是不過我的事,你們別曝光。”齊正陽擦了擦額上的汗。
“那就要看你後面會怎麼做了”女人淡淡地道,“雖然我對救嚴梟沒什麼興趣,但是我不能讓我們整個嚴家都搭進去。嚴梟要是能出來,他多少會記住你今天這份情的。”
齊正陽喉頭一動,眸子裏掠過一絲梟狠:“我倒是有個主意。”
同一時間。
嚴禹諾走出了高牆之外,拉着臉坐上了嚴敏的車,看到嚴敏正在打電話,脣角就揚起了一抹輕嘲的笑。
嚴敏通完話,扔了手機,回眸看了嚴禹諾一眼,輕輕摸了摸嚴禹諾的臉,道:“諾兒,對不起,媽媽讓你受苦了。”
“哎,媽你怎麼這時候纔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大哥有多囂張。”嚴禹諾怒氣衝衝地道,“還有小叔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種時候反咬我一口哦。”
嚴敏輕嗔一聲,道:“你小叔,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們要和他合作,但也要提防,否則就是在與虎謀皮。他如今進去了也好,他要想出來,不是還得依靠我至於你那個哥哥,他如今是笑不出來了。”
“媽。你真的抓了那個女人”嚴禹諾笑着問道,黑眸裏掠過濃濃的陰霾。
嚴敏點了點頭,冷笑道:“倒確實是一個萬里挑一的大美人,難怪你大哥那麼死心塌地。不過,他被我抓到了軟肋,這回我一定會讓他抽筋拔血。”
嚴禹諾咬咬脣,道:“我這回一定要讓他扔到燕江裏去。”
“小打小鬧。”嚴敏脣角一揚,給嚴禹鳴撥了一個電話。“禹鳴。諾兒出來了,我說到做到,一定會把人還給你,我們就在蘭丁灣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