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庭看不見,也感受到了懷裏小人的顫抖,心疼得將她往懷裏緊了緊,低聲道:“明笙,我來找你了。”
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落在耳邊,明笙終於安下了心來,往他脖頸間蹭了蹭,道:“我沒事,你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她越說她沒事,他就越覺得她有事。
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脖子後有一片滑膩的感覺,黑暗裏,邵鈞庭問道:“你手流血了”
“嗯我自己抓着酒瓶,抓太重了”明笙含糊地應道,問,“外面現在什麼情況”
“我有圖紙,我猜他會把你放在v001,就先進來了,我們把這裏的系統黑了,很安全。”知道她擔心什麼,邵鈞庭低着嗓音道。
“小姨還有我陸先生他們呢”明笙的神經又鬆弛了一些。
“有一隊特警去找他們了,我們先出去。”邵鈞庭將明笙橫抱了起來。
“嗯。”明笙輕應了一聲。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她現在也無法擔心更多了,身體裏的顫慄接連不斷地襲來,腦袋眩暈一片,明笙咬着脣,不想在這種時候說出來。
出去的路上多少有些危險,她不想讓他分心。
但很快,房間裏的應急系統就亮了起來,一片幽綠。
邵鈞庭垂頭,就看到了明笙身上的衣服明顯地被人撕扯過,露出了一大片雪肌,脖子間還有着兩排清晰可見的牙印。
邵鈞庭沒多問,先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但很快就看到了她臉上妖異的表情。
明笙緊閉着眼,嘴脣、手指、腳趾都不停地哆嗦着。
邵鈞庭心裏一沉,問道:“明笙你怎麼了”
明笙勉力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顫抖道:“你別看我,別問我,他給我吃藥了,我不知道”
她的神經,剛剛確實有過不正常的興奮,甚至讓她有些不知道那一段時間裏究竟自己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副樣子。
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鼻尖,明笙擡眸,就看到了邵鈞庭英俊而清晰的臉。
這是一張真實的臉,不是畫面中那種曲折的樣子。
明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邵鈞庭揉了揉她的黑髮,道:“乖,沒事了。我們先離開這鬼地方”
明笙吸了吸鼻子,安心地閉上了眼,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似乎還在閃爍着,但耳邊聽到他安穩可靠的心跳聲,她那撲騰亂跳的心臟,好像就落回了原處。
邵鈞庭抱着明笙,離開房間,迅速地跑向了出口。其餘的警察則向更深處探索,kingdo藏匿着不少他們要逮捕的人。
幾道強光射來,邵鈞庭抱着明笙回到了地面的出口處。
出口處密密匝匝地圍着數十名警察,王志全急得直撓頭,他看到邵鈞庭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緊接着面色不由一沉。
邵鈞庭的臉卻也沉了下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陸澤丞呢”
王志全拿起對講機,接連詢問了幾聲,得到的回覆,卻全都是否認:“一層、二層均已確認過,未找到陸先生,地下情況比較複雜,可能還有地圖裏未標註的房間。”
王志全略有些焦躁地放下對講機。明笙微擰着眉,道:“我估計就在我剛剛在的那個房間附近,因爲房間裏有監控視頻嚴梟離開大概不到三分鐘,就出現在陸先生在的那個房間裏了。我當時讀秒了,大概是一百六十五下。我
小姨不餘祕書原本也被關在那附近的房間裏。”
王志全看了明笙一眼,年輕的女人一臉的蒼白,指尖還滲着血,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飽受摧殘,說出的話卻格外地冷靜。
老陸說這是他的女兒果真有乃父之風。
王志全迅速地又拿起了對講機,低沉地說了幾句話。
“有用麼”明笙輕聲問道,睫毛抖得厲害。
“很有用。”邵鈞庭也有些意外地看了明笙一眼,知道大概的方位和距離,硬摸也能摸到密室。不過明笙當時怎麼做到保持這種冷靜的呢
邵鈞庭將明笙抱到了等待在外的救護車上,道:“你先別多想了,先去醫院。我進去把陸先生帶出來。”
說着,他的黑眸不由就是一頓。
光線充足的地方,他才終於看到她指尖滲的血,不是他原本以爲的抓玻璃受的傷,更像是故意割的,割得很謹慎,但幾乎每根手指的指腹上都有一小道。
明笙縮回了手,訥訥道:“二十下一道,所以是一百六十下左右。”
二三十道小傷口,都是她自己劃出來的。
她那時,不想忘記時間。
不想忘記現實。
但又害怕會流太多血,所以是用尖角劃自己的手指,後來,神經太亢奮,有些控制不住,最重的一刀是劃在自己掌心的。
邵鈞庭眉頭緊蹙,一臉寒意,黑眸裏是滿滿的心疼。
她怎麼連疼,都不喊一聲。
明笙淡淡地笑,眸子裏幾乎沒什麼聚焦:“小小傷,都是小傷”
邵鈞庭想了想,強忍着留下來的衝動,抑着嗓子道:“我先讓人送你去醫院。我進去下就出來。”
明笙卻扯住了邵鈞庭的袖子,道:“我在這裏等你。”
黑眸子裏寫滿了固執與倔強。
那另一個意思就是,你一定要出來。
只是,話沒說完,她已經暈了過去,手卻還扒着救護車的門檻。
邵鈞庭咬咬牙,轉身,對待命的醫生叮囑了一句:“麻煩先給她包紮一下”
惱意迭起。邵鈞庭脫了上衣,伸手就向王志全要了把配槍。
王志全道:“你還要進去”
邵鈞庭眸子裏寒光迭起:“剛剛我和你的人是在那裏分開來的,那裏只有我去過,我帶他們,最有效率。地下肯定有限時引爆裝置,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王局也不想自己的人馬有任何損傷吧。”“你們可真是胡鬧。”王志全氣惱地說,“一刻鐘,一刻鐘一定要都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