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櫻櫻哭,意料之外的,嚴禹鳴並沒有覺得身心愉悅,反倒覺得有些心情惡劣。
他原以爲自己會感受到報復的快感的。
但現在發現,把一個剛過20歲的小女孩欺負哭,真的不算什麼本事。
而且她對他,其實沒什麼惡意,甚至滿懷天真。比家裏的那些人,要簡單得多。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沈櫻櫻冷靜了一些,低聲問道。
嚴禹鳴總不至於綁架她吧,在如今的帝都,嚴家是要壓過沈家一頭的,綁架她,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打算把你帶到垃圾堆裏扔掉。”嚴禹鳴隨口說道。
“哦。”沈櫻櫻吸了吸鼻子,道,“爲什麼呢因爲我剛剛說錯什麼得罪你了麼”
居然還真信。沈家到底是怎麼教育出這麼一朵奇葩的。
雖然,他一開始騙沈雋把她放上車,也想過惡作劇一把的。
小姑娘過得太春風得意,他難得抓住機會,心情不好,想整一整。
嚴禹鳴撇了撇脣,道:“不是,就因爲我討厭你。”沈櫻櫻想了想,點頭道:“你討厭我可以,你也可以把我丟掉。可是請你不要把剛剛的事說出去好麼剛剛的事你也看到了是我主動的,是我的錯,不是沈雋的錯,可是如果說出去出事了,後果卻是要
沈雋承擔的,這不公平。”
“所以你想替他承擔”嚴禹鳴問道。
沈櫻櫻垂頭,道:“如果可以的話”
“我收回剛剛部分罵你的話。因爲不管怎樣,都是他棄你而去,你爲什麼不恨他”嚴禹鳴目光深幽地看向了沈櫻櫻。
這個問題,和他自己的事其實很接近。
他也曾捫心自問過很多次,如果當年,換做他是聶薇,會不會就此恨他一輩子。
沈櫻櫻搖搖頭,笑道:“我不恨他。我爸爸說了,因愛生恨不是因爲不夠愛,就是因爲沒放下。這兩者都沒必要。”
“呵呵。”嚴禹鳴笑了兩聲。
這兩聲笑,意味深長,既像諷刺,又像認同,還像一種自憐。
沈櫻櫻不由看了嚴禹鳴一眼,這個男人長了一雙非常好看的丹鳳眼,眸光裏總是帶着一種促狹的笑意,眉眼間有些梟狠。
戾氣外露。
可如今,乍眼一看,卻覺得他的神情看過去有些憂鬱。
這種神情,她在邵景睿臉上看過。
她突然覺得,可能這也是一個可憐人。
“你一定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吧。”沈櫻櫻輕輕地問道。
嚴禹鳴涼薄的脣一勾,道:“到底是誰把你的膽子生得這麼大”
沈櫻櫻聳肩道:“我也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嚴禹鳴揉了揉眉心,道:“你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說出去。”
“真的”沈櫻櫻眼睛一亮,“可以可以,嚴家大哥哥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一高興,又亂喊了。
嚴禹鳴一撇脣,道:“你都沒問我讓你做什麼,你就答應”“
我能做的事兒不多,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呵呵。”沈櫻櫻呆愣愣地答道,看到嚴禹鳴眸子裏促狹的笑意時,不由縮了縮身子,抱住自己的肩膀,紅着臉道,“但是不不能做那種事的。你不要看到
我親沈雋,就覺得我是個隨便的女人,我”
男人要挾女人做的,常常都是這種事。
她還算年輕漂亮。雖然嚴禹鳴這種人,看過去像是有很多女人,但指不定就有什麼惡趣味呢
嚴禹鳴倒是被她說得愣了一愣,看她那副姿態,冷冷地說道:“你腦子裏是不是隻有這種事我喜歡的女人不知道比你漂亮幾百倍。”
“原來你真的有喜歡的女人啊帝都哪家的小姐啊”沈櫻櫻眯着眼睛笑了笑。
真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呵。我改主意了。”嚴禹鳴薄脣輕啓,道,“我本來就討厭齊悅,現在還討厭你,說出去讓你們倆一起難過,我何樂而不爲。”
沈櫻櫻立馬端正了態度,板着小臉道:“既然不是那種事,那真的做什麼都可以。”
大義凜然的樣子。
嚴禹鳴挑了挑眉,道:“沈雋怎麼會喜歡上你這麼個癡呆兒”
說她蠢也就算了,說她癡呆兒可就過分了。
沈櫻櫻凜了凜眉,但一想到坐一旁的就是自己的債主爸爸,馬上就討好地笑了笑。
臉上的神情扭曲,可以說非常癡呆了。
嚴禹鳴心裏突然升出一個念頭,他是不是該重新查下這件事,他媽的嚴家的血脈是不是飛到天上去了。
“下車。”嚴禹鳴冷哼了一聲。
勞斯萊斯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沈櫻櫻愣了一愣。
嚴禹鳴淡淡道:“你這個傷口就是山莊裏有醫生也只會簡單處理下,再送你去醫院打破傷風針的,何必多此一舉。”
“哦。”沈櫻櫻單腳從車上跳了下來,又追問道,“你還沒說讓我做什麼呢”
嚴禹鳴走在前頭,慵懶地擡起了手,道:“反正你剛剛已經答應了,以後什麼都得聽我的了,等我想到了再說。”
奸商啊沈櫻櫻單腳跳了跳,去追走得飛快的嚴禹鳴:“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
呵呵。他就樂意這麼說,以後有你丫哭的日子。
嚴禹鳴回頭,輕飄飄地瞥了沈櫻櫻一眼。
沈櫻櫻臉紅脖子粗,往前跳了兩下,跳得太快,七扭八歪地,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血又滲了出來。
嚴禹鳴蹙了蹙眉,搖了搖頭,走過去,一把就將沈櫻櫻橫抱了起來,涼薄的脣裏吐出了四個字:“蠢相畢露。”
沈櫻櫻盯着嚴禹鳴高挺的鼻樑,腦海裏突然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道:“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這個嚴禹鳴,說的都是壞話,但做的好像都是好事。
上回幫她對付齊悅,這回送她去醫院,剛剛在車上罵她,其實變相地想,也算開解她了。
現在居然還抱了她。
漫畫裏都是這麼畫的。但現實中嚴禹鳴臉色一青,幾乎是用悲憫的目光看着她,道:“你腦子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