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
而齊譽的這一晚,卻是浪費了萬金都不止。
當他得知大門是遭了黃飛的戲耍後,便失去了原有的睡意,並開始連夜計劃着南歸事宜。
之所以要着急地走,主要因爲以下三個原因。
第一個是,兵部的軍隊已經接管了京城,自己再呆下去就顯得有些多餘了。既然不受歡迎,何不盡早離去?
第二個是,冬天已過了大半,再有個把月的時間就是歲末的春節,如果能在歸途中緊把手的話,說不定還能和家人們共度新春。
第三個是,自己要儘快地趕去參加恩師孟嵐的發喪大禮,如果耽擱地太久,就有可能遺憾錯過。所以,必須得想辦法儘快啓程。
有以上這三事拱着,齊譽就沒有心思再久待下去了。
事情還算順利,才一上表請辭,立即就得到了小皇帝的爽快大答應。
既然允了,那就走吧。
定下來後,齊譽便燃放了一個支具有特殊意義的竄天猴,集結起了帳下隊伍。
很多人,都聞訊趕來表達送行。
除了像周春生、楊恭林、宇文宏元、公羊玉成等這些親朋好友外,還聚來了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陌生同僚。
齊譽沒有架子,全都一一作別,最後,他又特約殷俊作了一番獨談。
“朝堂上的事,你多督導着點,只要不出什麼倒行逆施的弊政,社稷就亂不起來。對於後宮的那一位,你可多用強硬手段,少講人情面子,也只有這樣,纔有可能壓制住她。這是我最近總結出來的實戰經驗,你不妨試試。”
“好,我記下了!”
齊譽點點頭,又道:“我送你的那艘戰艦,現在就停靠在大沽港的岸邊,其弦號叫做是‘致遠艦’。你若需用,隨時都可以調度。”
“致遠艦……”殷俊默唸了一句,笑道:“叫什麼名都無所謂,只要不叫‘白麪首艦’就行了!”
齊譽白了他一眼,又補充說道:“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可隨時傳信於我,我瓊州,莫有不從。好了,其他的廢話我就多說了,你多多保重。”
殷俊‘嗯’了一聲,也反叮囑他道:“南洋一帶並不怎麼太平,你亦要好自爲之。還有,一定要記得善待我妹妹,她若受了什麼欺負,看我怎麼收拾你!”
“放心就是,我走了!”
“一路順風!”
“……”
正欲啓程,卻見有一儀仗隊,忽然朝這兒走了過來。
細看,卻是皇帝到了。
由於這次屬於是護送‘太上皇’南下,所以,今上也必須要彰顯孝心般地趕過來送行。
還算幸運,由黃飛假扮的‘糉子陛下’以及做了易容的孫巧雲,全都成功地騙過了這位粗心大意的小天子。
當然,也包括那些正於暗中窺視的人在內。
“齊少保,一路保重!”
“陛下亦珍重!”
在與皇帝惜惜別作之後,齊譽立即大手一揮,下令隊伍啓程開拔。
走嘞!!
霎時間,旌旗招展,濟濟蹌蹌,威武的氣勢迸發開來。
而這個時候,也是皇帝最爲揪心之際。
萬一,這支軍隊突然倒戈……
他多慮了。
開拔的瓊州府軍非常規矩地走出了朝廷軍的‘恭送’圈,且順當地出城。
而後,便朝着東南方向全速前進。
唉,終於走了。
相比皇帝的緊張,老百姓們就顯得淡然多了,完全就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殊不知,在這一衆旁觀的人羣中,還存在着一個特殊的身影。
誰呢?
周春生的棄妻姚氏。
她在得知兒子周峻茂要隨齊表哥同往南洋的消息後,幾乎是一宿未睡。自雞啼時起,她已經在這裏足足等了三個時辰。
其實,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奢求,只是想遠遠地看上兒子一眼。
兒行千里母擔憂,任誰都是一樣。
她一邊擦拭着淚水,一邊懊悔地嘟囔說:“讀書人所說的悔不當初,應該就是指我這種人了……”
可是,苦果已然釀成,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與姚氏同樣暗窺的,還有蘇皇太后的爪牙——王之藩。
他在觀測完了瓊軍的所有動向後,立即心裏一驚。
不對!
非常不對!
瓊州府軍原有五千人馬,除去陣亡的那幾百人,應該還剩四千餘數。
可是現在,目測下的人數纔不過兩千露頭,另外的那兩千,跑到哪裏去了?
莫不是像水一樣蒸發掉了?
絕不可能!
還有就是,這一波瓊軍乃是由大灣府徵調而來,當時,他們爲求急速行軍,皆乘了戰艦海路北上,後在大沽港處靠岸登陸,並改走陸路抵達京城。
若以此爲鑑,他們在迴歸的路線應該是先去大沽,而後,再乘坐來時的戰艦原路返回。這樣,才符合情理。
然眼下卻是,瓊軍的行軍路線嚴重偏離。
若返大沽港,就要向東北方向前行,而實際上,他們卻是朝着東南方向挺進。你說,這豈不成了南轅北轍?
綜合以上來看,瓊軍的舉動明顯詭異,八成,這其中暗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貓膩。
嗯,必須得儘快地稟告皇太后娘娘,以便決斷。
……
且說齊譽一行,他們在出城後的三十里處,突然地停了下來。
這個時辰點,造飯偏早、休息偏遲,感覺很不合節拍。
“父親,爲何突然停下?”
“是呀夫君,怎麼不走了呢?”
齊譽捋須一笑,神神祕祕道:“《孫子兵法》中有云:兵者,詭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現在欲使虛實之計,所以才停下來做些佈置,以迷惑暗中的窺視者。”
有窺視者?
誰?
一聽這話,殷桃立即變得緊張起來;而齊霄卻是一臉茫然,如同雲裏霧裏。
因怕愛妾受驚,齊譽連忙作出安撫,道:“桃兒勿怕,有我在呢!”
說罷了,他才進一步解釋說:“其實,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即使她手段盡出,也不可能達成目的。”
殷桃聽了一怔,心念念地暗思道:夫君口中的她、或是他,到底是所指何人?
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