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發,那個老人像是瘋了一般,明知道那一粒藥丸來自魔族卻餵給了唐文山。
桌上幾個少年彼此相視,卻都搖頭無知,都在想是不是大師兄陳言禮會什麼蠱惑人心的天賦神通,和眼前這個老頭幾句言語不知說了什麼,竟然讓他對自己人送起手來。
老人楊三月心裏一直在回味沉思,因爲剛纔聽陳言禮說到了‘桃花塢’三個字,那是關於這位廖挑老哥來歷的地方,心中總覺得熟悉,記憶之中好像是在哪裏聽說過,然而一時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見廖挑突然動手,楊三月以爲他又是在和唐文山開什麼玩笑,卻未曾想到這個老傢伙居然把那一粒來歷不明、用途不清的魔族靈藥餵給了唐文山,一時間心中又在責怪廖挑不知輕重,又滿懷關心地觀察着唐文山的情況。
此時,篷帳之中除了廖挑和陳言禮之外,就只有那一桌少女神色平淡,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唐文山。
“老廖…
“你爲什麼要給我喫?
“啊……
“有毒…
“我快死了……”
-
“你沒事吧?
“你到底哪裏痛?”
那一粒藥丸滾入喉中,唐文山吐不出、摳不見,心中一急,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雙手不停摸着自己渾身上下,神色猙獰至極,似乎已經痛到極致。
楊春見唐文山倒地不起,在地上胡滾亂彈,神色痛苦,一時手腳慌亂,可是又不知該從何入手,根本不敢碰到唐文山丁點,唯恐讓他傷得更重。
楊三月雙眼入神,自然能看到更多,可是唐文山看起來雖然無事,但是架不住唐文山滾在地上叫得兇,老人楊三月以爲是自己看得還不夠多,一下也慌亂起來。
於是老人楊三月也不管人多人少,過去將唐文山扶起到懷中,對着廖挑就是吼道:
“廖挑…
“廖瘋子…
“你還不來看看……”
楊三月聲音極大,不僅是篷帳之中,就連兩面街上也爲之一靜。
廖挑見公子唐文山滾在地上,只覺得似曾相識,宛如這一刻又回到了‘桃花塢’的家中,這好像也是公子離家出走之後第一次如此在地上撒潑打滾。
“公子…
“公子……”
“.…..
“哎…老唐…你怎麼來了?”
-
“老唐?
“他在哪兒?
“老廖,我們快走!”
廖挑叫了兩聲,可是唐文山沒有收斂絲毫,所以就使出了殺手鐗。
只見唐文山像是惡鬼詐屍一般突然站起身來,眨眼之間老人楊三月懷中空空蕩蕩,突生滿臉驚愕。
唐文山好似一下忘記了疼痛,起身之後招呼廖挑就要走,四處轉頭查看不停,才知道原來是老廖騙了自己,一時間唐文山只感覺篷帳之中道道目光皆有千鈞之力,不停擊打在自己身上。
鮑參軍走上前去,將笑意忍在心間,對唐文山肅然道:
“唐兄放心,
“這雖然是魔族靈藥,
“卻不是什麼穿腸毒藥,
“服下之後好處多多,
“不然剛纔她們也不會藏着不肯拿出來了!”
唐文山看着自己四肢身體,發現都齊全無礙,似乎身體之中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既然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更沒有什麼靈氣波動,似乎這一粒藥丸對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看着面前纔剛剛相識不久的‘鮑兄’,唐文山知道鮑參軍是來爲自己緩解尷尬,自從在門口相遇之後二人便聊得最多,一時對鮑參軍好感也更多了。只不過這時對廖挑就沒什麼好眼神了!
廖挑從不是什麼冒失之人,這也是爲什麼這一次只有廖挑一人跟着唐文山出來遠赴崑崙。
像陳言禮所說的一樣,其實到了廖挑如今的境界,對天地萬物的感知已經不是常人可比,周遭一切都難逃法眼,在自己耳中已經不存在什麼悄悄話。所以廖挑早就知道桌上一羣少女拿出了這一粒藥丸,一羣少女所說一切都清晰在耳。
這一粒藥丸雖然是少見的靈藥,可也只是一粒小小的藥丸,不管煉製的手段有多麼高妙,在廖挑眼中至少還是分得出好壞,只要它還不是仙藥。
所以廖挑見手中靈藥靈性不斷流失,纔敢將這一粒藥丸餵給唐文山,也並不是全都聽信了陳言禮所說之言。
廖挑正想要挽回公子唐文山之心,言語尚未思慮周全之際,童言言便從一羣女子中走了出來,指着陳言禮和鮑參軍便對廖挑罵道:
“好啊你…
“我的好大師兄…
“還有你…
“虧得宋安寧對你眉來眼去的,
“你們兩個居然和這個老頭子一起扒牆根兒,
“居然偷聽我們一羣年輕女子的悄聲密語,
“三個大男人,
“不害臊、不要臉……”
陳言禮和鮑參軍相視無言,而廖挑也是展手啞然,那一雙油手之上此時再也看不到一絲油漬。
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宋安寧前前後後心中已經記下了幾筆賬,如今又是狠狠一筆。
童言言說完之後,緊接着徐南卿也走了出來,將自己屁股後面兩個青色小人影又扔回到人羣中,然後說道:
“既然前輩早就知道,
“爲何還要如此難爲他們兩個?
“出言便是喊打喊殺,
“前輩不覺得有失高人風範嗎?”
唐文山幸災樂禍,看着廖挑被接連數落只覺得剛纔的大仇得報,到此時才注意到桌上從起身到現在都沒開口的趙客-趙牧靈。
衆人都看着桌上,而趙牧靈卻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碗空眼亦空!
趙牧靈看着空碗,不知風波已靜,看着那空碗乾乾淨淨,趙牧靈不禁覺得是一種莫大嘲諷。
那隻空碗就如同是自己躺在桌上,口張得極大,然而裏面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沒裝下。
自己一心要復活姐姐,可是如今卻連自己都難以保護周全,看着炎霜華那屈辱憤怒的眼神,趙牧靈只覺一根根長刺不停地紮在自己心上,那空碗碗口就像是一張白齒笑口,就像是在嘲笑自己在癡心妄想。
這一刻,趙牧靈心中升起無限渴望,渴望變強、渴望力量。
強到無人敢對自己指手畫腳,強到自己敢說出心中所想,告訴天下人自己就是趙牧靈,自己已經活下來了,而且還要讓姐姐也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