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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來潮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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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流江,又被稱爲南北江,源流於中元山。

    雖不及少母江和太元江水域寬廣,但是依託於中元山‘人間中心’的名頭卻也是天下有名的大江。

    而且在中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各種關於南北江和中元山的傳聞流傳於一洲大小街巷,成爲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不論是何種傳聞,幾乎都是天機宮和太元山以各種藉口爲了爭奪這一山一河而大打出手,鮮有是河中妖獸作亂。

    曾經有無數人都親眼見到過南北江上血染江紅、浮屍塞江使江水斷流的慘烈景象。

    每一次南北雙方衝突之後,便是南北江中妖獸齊聚,大快朵頤的時候。

    所以中洲三條大江之中,以南北江中的妖獸數量最多,實力最爲強橫。

    但是南北江卻是中洲三條江中妖獸作亂次數最少的。

    每次中洲有河中妖獸作亂,大發洪水,獵食凡人的傳聞興起,中洲之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北沙江和太元江,而很少有人會想到南北江。

    北沙江也即是少母江。

    其中原因便是因爲天機宮和太元山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聚集人手角逐於南北江江面之上,每一次都會死傷無數,浮屍陳河,南北江中的妖獸從來都不用爲如何才能填飽肚子發愁。

    再加上天機宮和太元山雙方在南北江兩岸常年對峙已經數百年,兩岸上下峯煙相望、哨火成堆,一般江中境界不夠的妖獸也沒有膽量敢私自上岸,上岸的後果便是成爲他人的盤中之餐。

    故而南北江兩岸上下才得以保持安寧,風調雨順,因此兩岸人口極多,城鎮星羅。

    其中天下聞名的城池大京便是坐落於這南北江南岸的下游,位於天機宮、太元山和來潮閣三大勢力的邊界地域,靠近於東海岸。

    大京雖然已經在中洲屹立千年,但是這座人間大城卻並不屬於三大勢力任何一方,甚至城中禁絕修士術法,從不與任何仙門勢力打交道,城中所居住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百姓。

    自從大京出現就一直在南北江岸、三大勢力的邊界地域雄立至今,宛若中洲一顆明亮的孤星。

    從這座城池‘大京’的名號在南北河出現到成爲中洲最大的城池,其實也僅僅只用了千年時間,可是此城人口極多,佔地極廣,物產豐富,更勝於一般的仙門大派。

    不是沒有人眼紅心動,傳說中中洲三大勢力都曾經明裏暗裏下手,可是結果都不了了之。

    千年以來,雖然中洲經歷了無數天災人禍、王朝更迭,但是大京卻始終屹立不倒,從未有過任何動·亂,可謂是一片寧靜桃源了。

    而成就這座城池如今局面的,便是那個一手締造此城,幾乎從未露過面的城主司馬長門。

    而中洲傳言,司馬長門已經消失多年,早就已經散道天地,如今掌管此城的是其唯一的徒弟,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子,名爲司馬求凰。

    此時女子身穿金線蟒袍,正在一座雄偉大殿的一側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既要一邊煮酒還要一邊處理城中事務。

    在大殿一側,大雅懷俗,居然用黃泥壘砌了兩座竈臺,幾個碩大的木桶擺成一排。

    有兩個木桶中堆滿了纔剛剛煮熟晾涼、拌上酒麴的米糧,正在發酵。

    而竈臺上面霧氣蒸騰,一個木製長筒蒸籠頂上放着一口裝滿冷水的鐵鍋,長筒蒸籠腰身上面伸出一隻鐵嘴,一股極細的水線從鐵嘴中流淌而出,一陣陣酒香之氣散佈於大殿之中。

    女子額頭上汗水濛濛,一會兒往竈中添柴一會兒又退柴,秀鼻鼻孔下兩抹炭黑顯得極其有趣。

    此刻司馬求凰心中的火就和那竈臺裏面的火一樣,時而大時而小,很難把控。

    她不停的在提醒自己,不要發火…不要發火…火再小點…火再小點…

    師傅說酒亦是水,但是酒卻是在火中取來,只要火用的好,那酒便柔情至極,要是用火太過焦躁,那煮出來的酒便會辛辣刺口!

    於是司馬求凰大罵道:

    “司馬長門,你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大殿下一羣披甲披銳的武士盡皆低頭,不敢多聽,因爲司馬長門正是上一任城主,乃是衆人誓死效忠之人,當然也是現任城主司馬求凰的師傅。

    這一個月以來,大京城中天下各地的修士蜂擁而入,以至於糾葛四起、麻煩不斷,很多外來人不守規矩,以術法欺辱城中居民,如此類事比比皆是,大京所有的守城武士皆是枕戈待旦。

    “報…”

    “又怎麼了?”

    又有一名武士上氣不接下氣跑進殿內。

    司馬求凰不勝其煩,將手中接引新酒的木瓢摔在地上。

    武士正身站好,無懼威嚴,低頭抱拳言道:

    “天機宮和太元山已經交戰了,南北江上下兩岸烽煙四起,來潮閣人手齊聚,正在向西進發。”

    司馬求凰撿起木瓢,在自己的蟒袍之上擦盡灰塵,又坐了回去接着看火,卻不料那武士繼續說道:

    “門口有兩個老頭堵住了城門,說是要見老城主!”

    哪知司馬求凰一屁股又站了起來,突然大怒道:

    “他們想見?我還想見呢?讓他們滾蛋!”

    突然有兩個甲衣盡碎、身受重傷的武士被扔進殿內,殿外上空有人長笑道:

    “既然此城無主,那就由我們太元山暫爲執掌好了!”

    ……

    在南北江上,靠近中元山數百里的地方,一座巨大的肉球大山從天而降,摔落在岸上。

    無數黑衣之人當場粉身碎骨,岸上殘屍滾滾。

    無數人身受重傷,哀嚎遍野,只剩下十幾個人安然無恙。

    此時十幾人各據一方,彼此防備甚深,但是誰也沒有動手。

    待到十數息過後,兩岸深林之中人影綽綽慢慢圍了上來,將十幾人包圍在中間。

    一男子扯下面罩言道:

    “我在這裏!”

    林中無數人朝着男子擁簇而去。

    其餘人一一摘下面罩,皆有人接應。

    人手齊聚之後,場面更加僵持。

    一女子聲音嬌柔道:

    “我們都身受重傷,何必在這個時候又拼殺搏命一場!”

    一男子譏笑道:

    “春七娘,沒想到你深藏不露,我居然看走眼了!

    “但是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你以爲他們會放我們走?”

    春七娘臉色蒼白,皺眉對另外兩個男子說道:

    “王宮主、左掌義,難道你們真的要與天下爲敵,趕盡殺絕嗎?”

    另外兩個男子正是天機宮王君佑和太元山姚左義,左掌義乃是姚左義的別號。

    可是不待王君佑和姚左義答話,卻另有兩個人吵了起來。

    “贏王舒,你把我徒兒苟繩文抓到哪裏去了?

    “我知道就是你動的手腳!

    “今日你不給我個交代,咱們誰也不要走了!”

    “哼,就憑你,苟卜氏…

    “今日便是你大和山與朝天門的覆滅之期。

    “等你死了自然就見到你那個愚蠢的徒弟了。”

    正是東陽殿贏王舒和大和山苟卜氏兩人針鋒相對,二人身後也有越來越多的人不斷聚集。

    又有人說道:

    “堯洞,你手下殺手三番兩次殺我門派中人,今日你總算露面了。”

    另有一人又說道:

    “堯洞,看來你今日是活不成了,你殺我獨子,不共戴天。”

    堯洞正是裝腔作勢、聲音尖翹,在一丈觀前和春七娘調笑被認出之人。

    此時堯洞依舊是黑衣蒙面,不敢露出面目,但是卻還是被認了出來,一時心中後悔無度,悔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自己這愛與女子調笑的毛病真是害死人。

    與衆人相比,堯洞身後前來接應自己的人少得可憐,二話沒說,堯洞掉頭便跑,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樹林上空。

    其後黑壓壓的一羣人追了上去。

    王君佑和姚左義並未理睬堯洞和離去的衆人,此時兩人眼神森森看着對方,互相爲敵多年,二人心有靈犀,同時出手皆是向春七娘直取而去。

    變故突然發生,衆人皆驚,生死不兩立的天機宮和太元山居然聯手對敵。

    聽見王君佑和姚左義對兩岸上下長聲吩咐道:

    “先殺外人,一個不留!”

    天機宮和太元山的人馬現身,兩岸林中,排山倒樹,立時戰成一團。

    王君佑和姚左義同時殺來,春七娘大駭,立時言道:

    “誰助我逃離此地,我許他一次來潮之期!”

    其餘衆人也是出乎意料,沒想到天機宮和太元山佈下瞭如此大的陣仗,竟然是要除去所有人,現在人人大難臨頭。

    而又聽春七娘以‘來潮之期’相許,衆人心動不已,一時間再無猶豫,春七娘話音剛落,已經有兩個男子快若鬼魅擋在身前,攔住了王君佑和姚左義。

    其他人也和掩殺上來的天機宮和太元山人馬戰成一團。

    苟卜氏在人羣亂戰之中本來一直朝着贏王舒殺去,可是越戰越亂,殺着殺着連自己也分不清現在到底身在何處,於是只能隨意亂殺。

    兩岸術法滾滾,道法齊出,人人手中法寶寶光沖天,戰獸咆哮。

    南北江中,妖獸亡命,游魚沉底。

    大戰之中,中洲南北江上下血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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