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視角，重新拉回雙極之丘。
殲景形成的漆黑劍陣之內，兩道人影踏步相撞，掀起滾滾氣流呼嘯。
短短數十個呼吸的時間內，雙方已然交手上百次。
尋常人根本無法窺見的超速交戰，刀光劍影閃爍間迸發出的氣流，生生將周遭地面犁出道道溝壑，好似一妹妹炮彈陡然接連炸開。
音波混雜着狂飆的氣浪，宛如洶涌波濤擴散。
頃刻間掀起方圓數十丈內的土石泥沙，就連幾百米開外的那片枯樹木林，都被劇烈的狂風連根拔起，彌天漫地的灰濛濛塵埃席捲了雙殛。
在激烈的交鋒之中，朽木白哉身中七八槍。
反觀弗蘭克那邊也不好受，身上被砍中了十幾刀，雖不致命卻大大消耗了他的體力。
“喝啊啊啊！！！”
弗蘭克面龐通紅，周身大筋鼓動間似蛟龍跳躍，雙臂握持大劍奮力一擊。
巨大的漆黑劍鋒掠過長空，迸發出宛如悶雷般的轟鳴聲，爆發出驚駭欲絕的破壞力，洶涌澎湃的氣浪鼓盪着，如浩蕩雷霆橫掃千軍。
“來得好！”
卻見朽木白哉面無半點懼色，挺身一步踏入那劍鋒籠罩範圍。
那柄看似脆弱不堪的斬魄刀，好似擇人而噬的游龍般嗡鳴作響，以一種極其取巧的詭異角度掠過，徑直擊打在漆黑大劍的受力點上，將原本集中在劍鋒上的力量直接截斷。
這一劍不僅巧妙的瓦解了攻勢，甚至伴隨着某種震盪之力。
弗蘭克潮紅的面色中閃過一抹蒼白，那股震盪之力沿着刀身傳遞而來，震的他手腕和虎口紛紛裂開無數血口，漆黑的騎士劍更是險些脫手而出。
可還不等他重新調整架勢，眼中就映入了一道凌厲的劍光。
噗嗤......
冰冷的劍刃洞穿了他的咽喉，帶着一捧熱血灑落在地上。
“遲到的正義！”
弗蘭克在意識消散前，發動能力把時間倒回六秒之前。
兩個人重新回到六秒以前的位置，正當他心有餘悸的喘息時，朽木白哉踏着瞬步而來，黑髮隨着狂風飛舞而起，那冰冷的目光深深映入他內心。
千本櫻的刀鋒落下，氣流狂飆而來。
倉促間弗蘭克只得再次提劍相抗，靈壓包裹在漆黑大劍之上迎向那纖細刀刃。
當！
金鐵交擊的脆響，驀然在耳畔迴響。
但彼此的力量差距甚大，導致弗蘭克只能邊吐血邊後退，並操縱白骨鎧甲舉槍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連續的轟鳴聲響起，漆黑子彈掠過長空。
朽木白哉卻無半點慌亂，身形驟然加快速度，瞬步拉出一片殘影，在方寸間輾轉騰挪，以近乎毫釐之差，輕鬆地避開了所有子彈。
“法克！好快的瞬步！”
弗蘭克見狀繼續後撤，連續開槍逼迫朽木白哉，心底卻在怒罵瞬步這門技法。
“你知道嗎？”
朽木白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眸子蘊含着一片冰冷，高高揚起了手中的劍刃，淡淡道：“手槍這種東西，想要打中移動中的物體，難度還是很高的。”
噗嗤！
凌厲的劍鋒斬落，伴隨着血肉骨骼碎裂的聲音。
弗蘭克只覺得胸前一痛，繼而無可形容的巨力在身上爆發開來，大腦一片空白的瞬間，整個人已經倒飛了出去，於半空之中全身筋骨轟然碎裂，噴灑出漫天的血霧。
“遲到的......正義！！！”
能力再次發動，環境人物變換。
時間重新六秒之前，弗蘭克單膝跪地劇烈喘息，額頭汗水在下顎匯聚滴落。
“第五次了......”
朽木白哉持着千本櫻走來，淡淡道：“但是以你的靈壓，還能堅持幾次呢？”
兩次......
弗蘭克臉上泛起一抹苦澀，在心底默默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以他如今剩下的靈壓，只能再動用兩次‘遲到的正義’了，十次是處在巔峯狀態的最佳估計，但在真實的激烈戰鬥中，消耗根本不足以提供他倒流十次。
“你......簡直就是個怪物！”
弗蘭克望着那個神色依舊平靜的男人，心裏不禁激起一抹駭然：“明明揹負了九個人的罪孽，卻還是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這傢伙心是石頭做的嗎？”
“區區十來人的罪孽而已......”
朽木白哉眼眸閃過一絲漠然，冷冷的道：“想要用罪孽來壓垮我，至少也得幾千人纔行。”
幾千人......
弗蘭克心底一驚，旋即有些無奈。
他又不是專業的警察，或者變態殺人狂之流，哪裏來幾千人以上的罪孽啊。
“如果沒有別的手段，那就準備受死吧。”
朽木白哉握着千本櫻向他走來，粉色的靈壓逐漸攀升，化作熊熊烈焰點燃這片劍陣區域。
察覺到朽木白哉赤裸裸的殺意，弗蘭克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露出一抹慘笑，道：“本來還想再積累一些的罪孽，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還隱藏着什麼東西？”
朽木白哉停下腳步，眼底泛起一抹不安。
“倒也說不上是隱藏吧......”
弗蘭克抹去了脣角的鮮血，慘笑道：“其實罪孽轉嫁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是由我來審判，你所揹負的那些罪孽。”
“審判......罪孽？”
朽木白哉微微一怔，不理解其中的含義。
“沒錯，罪孽必須審判，才能讓正義延續。”
弗蘭克執劍而立，脊樑挺得筆直，彷彿古老宮廷中爲國王執刑的軍官，目光中透着一絲決然：“以弗蘭克·卡斯特之名，於此下達罪孽判決——死刑！”
話音落定，異變陡生。
只見命中朽木白哉的彈孔中，從血肉裏鑽出數只原罪魂魄。
那些魂魄的面龐猙獰扭曲，長大嘴巴發出一聲聲淒厲至極的慘叫，紛紛掙脫了朽木白哉的軀體，帶出大片血肉之後，變成一柄柄鋒利的十字劍落下。
噗嗤噗嗤噗嗤......
十字劍直接貫穿軀體，鮮紅的血液噴濺而出。
朽木白哉完全沒料到這一招，轉瞬間被這些透體利劍重創，渾身鮮血淋漓宛若血人。
將轉嫁的罪孽，變成審判的利劍落下。
而且這些利劍會循着原先的彈孔而去，所以根本無法閃避或者阻擋，甚至就連想要拔出來都做不到，因爲朽木白哉發現他的手掌，根本觸碰不到那些劍刃。
“放棄吧，它們是拔不出來的。”
弗蘭克注視着這一切，緩緩說道：“這些象徵着原罪的利劍，都不會從你體內脫落，並且不會以任何形式被碰到。”
“還有一個辦法......”
聞言，身上插着十把利劍的朽木白哉，沉默片刻從地上緩緩起身，雙手握着斬魄刀：“只要將你徹底擊敗，這些劍刃就會自動消失了，對吧。”
“沒錯。”
弗蘭克眸子微微一動，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咧嘴笑道：“所以下一擊，就來決定勝負吧。”
“終景·白帝劍！”
朽木白哉周身散發着狂暴的靈壓，潔白無瑕的雙翼自背後緩緩展開。
環繞劍陣的無數把櫻色刀刃，此刻如海納百川一般匯流而來，最終在朽木白哉的手中，形成了一把極度耀眼的純白之刃，散發着無盡的威嚴與冰冷寒氣！
“呵.....真是華麗的招式啊。”
弗蘭克臉上泛起一抹苦澀，旋即嘆道：“不好意思了，我掌握卍解才一天時間，根本沒有這麼華麗的招式，所以最後一擊......只能用這種粗暴的方式。”
吸氣......
他張開嘴巴猛然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整個世界的氧氣吞入肺中，四周空氣如鯨吞般流入其中，響起了可怕的尖嘯聲，彷彿爲這幅疲憊不堪的軀體，注入了滾燙的全新能源。
強絕至極的漆黑靈壓如火山般爆發，一層又一層的被壓制在劍刃之上。
沒有任何的技巧與招數可言，就是極其單純的壓縮壓縮再壓縮，通過無數次打磨壓縮之後，將自身靈壓變成類似炸藥般的物質，然後再接觸的一瞬間釋放出去。
這，就是他弗蘭克的招式。
簡單粗暴，堅信大力出奇跡，一力破萬法！
兩人相距不過數十米，注視着彼此的面容。
在沉默了短暫的幾十秒後，不約而同的發動了攻勢，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掠過虛空，如劃過天際的彗星般轟然相撞。
劍鋒相交的那一瞬間，似有無比宏大之聲傳出，繼而便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芒，伴隨着恐怖至極的威壓沖天而起，爆裂的轟鳴聲中巨大的雲團升起。
......
“看來，結束了。”
京樂春水壓了壓頭頂的圓笠，看了眼旁邊的老者，問道：“就是不知道，這場戰鬥是誰贏了。”
“呵呵.....”
洛德眸光平靜，脣角掛着一抹淡笑，道：“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贏的人只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