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盡然。
真正不得善終的，是一個人從一個狀態轉變爲另一個狀態，進而在一條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終纔不得善終。
可是兩世爲人，站在歷史的巔峯，跨越兩千年目光看待這件事的他來說，做這種事情所造成的心理負擔，根本不存在。
沒有心理負擔，這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
不過是一條計策而已。
之餘是非對錯，那留給後人評價。
有目光之人，自會看清楚，這樣的計謀，對大唐的好處。
目光短淺的人，說一千到一萬，那也是目光短淺。
老頭徹底的愣在了當場。
一瞬間攻守之間徹底的轉變了過來。
沒有對錯。
此時老頭要考慮的是，他要是這樣繼續鬧下去，會承擔什麼後果。
他死了，一些信他的百姓跟着反抗了起來，然後遭遇了屠殺，這個過錯，是誰的。
屠殺之人的眼前的這個惡魔。
可真正罪魁禍首，卻變成了他。
秦牧的目光極爲的犀利，在見到這個老頭面容上出現猶豫之色之後，迅速的繼續勸道：“不過，老先生不必爲自己擁有的那些藏書可惜，現在丟掉的這些藏書，老先生可惜。”
“但是本將軍可以保證，在老先生入駐大唐安定下來之後，本將軍自會爲老先生贈予同等高價值的藏書。”
“老先生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在大唐更好的生存纔去，如何讓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族，在大唐之內立足，甚至更快的立足，在大唐也成爲人上人。”
“對於您這樣的人來說，擁有藏書，便是擁有了一切，百年之後，相信您的後輩子弟，會感老先生現在所付出的一切。”
“將來您以及您的家人，奮鬥和生活的地方，是在大唐。”
一句話而出。
這個老頭徹底的變了臉色。
甚至於，面容之上開始表現的陰晴不定起來。
秦牧此時說的是大實話，進入大唐，文化斷層，學習漢文，漢語，漢服，一切都是漢文化。
而對他們來說，誰能夠快速的掌握漢文化，誰能狗先一步的崛起。
這是一個家族的延續。
在高句麗如此，結局大唐之後，是沉淪還是繼續有着在高句麗這樣的地位，全在他現在的一念之間。
老頭心中猶豫了下來。
文人的傲骨雖然讓他難以做這個決定。
但是，生死存亡卻讓他徹底的猶豫起來。
“本將軍敢在這裏保證，進入大唐的高句麗百姓，競升之路並不會就此斷絕，將來，所有的百姓的，都會有進入朝堂的機會。”
“尤其是，在這場文化大融合之下，做出傑出貢獻之人，一定會受到重用的，老先生自己思量。”
“高句麗註定要滅國，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從高句麗大舉南下的時候，這就是結果。”
秦牧這句話自然不受空口瞎話。
這是事實。
如果幾十萬人進入大唐，或許會淪爲奴隸，但是百萬人進入大唐，這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甚至會形成一個堪比關隴集團的大集團。
這同樣是利誘。
對於沉迷金錢的人來說，許之以利。
對於藏書萬卷的文人來說，許之以權。
各取所需，切中要害，此時解決問題的關鍵。
而就在秦牧說完這句話之後，老頭陰晴不定的面容之上，終於下定了決心。
“老夫定當竭盡全力，爲大唐與高句麗百姓融合，行車馬之舉，爲了大唐，也爲了所有的百姓，老夫願意放棄所有的藏書。”
“還往將軍莫忘記了今日答應老夫之事，這些藏書，乃是我許家十幾代人的心血，今日老夫我了融合放棄這些藏書，可萬萬不能，就這樣丟了家中藏書啊。”
秦牧擺擺手，說道：“這是自然，藏書之事，等安定下來，自然會爲老先生安排下來。”
“還望老先生，要在南下隊伍之中，多加的引導，引民向善，這本就是吾輩讀書人之願。”
老頭聽到秦牧如此說，心裏那鄙夷跟棒槌一樣。
吾輩讀書人。
吾輩個鬼，你這個披着人皮的惡魔，讀書人的恥辱。
“是是是，將說的對，文化的融合，是註定的，其實說起來，高句麗與大唐，也是同宗同源，當年可以分離出來，現在也可以融合在一起，民族大融合，這是大趨勢，是一定的。”
“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秦牧興奮的說道：“老先生真是明白人，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都是炎黃子孫，都是華夏子民，同宗同源，又何須同時倒戈，和平共處，纔是我們真正需要的，也是萬民所需要的。”
秦牧點頭，等回去之後，再觀察一段時間這個老頭，若是可以，此人一定可以爲融合高句麗付出汗馬之勞。
而這件事，也被秦牧輕輕鬆鬆的解決。
而解決了這件事，邊城的遷徙之事，也變得無比的順利。
老頭直接從一個過客，變成了一個組織者，行動者。
“大家不要着急，但也不要留念什麼，大唐富甲天下，是我們夢寐以求生活的地方，現在去大唐，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而老頭的加入，讓整個事情變得無比的順暢起來。
本來此人在城中的名望就非常大，此時有此人背書，自然沒有人反對。
即便是其他讀書人，也在此時露出釋然的笑容，原本捨不得的藏書，有這個老頭在，一個個都丟棄了出去。
雖然將高句麗命名爲蠻夷，但是說真的，高句麗也是擁有數百年文化底蘊的國家。
尤其是從高句麗歷代的變革之中，一次次的學習漢文化，唐文化，轉變爲半農耕狀態，在文化的重視程度上，也是相當了得。
單單一個邊城，秦牧就搜刮出來了十萬藏書。
這已經不少了。
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文案，案牘，文件，信封，一律有高句麗文字的載體，此時全都被秦牧給收拾了起來，在變成的一處大坑之中。
藏書堆積如山。
送走了邊城高句麗的百姓，秦牧站在這個大坑旁邊，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