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似乎無法消化這個消息，怔住片刻，此起彼伏的嘔吐聲接連傳來。
在場的所有人，有九成都喫過徐老伯賣的油，一想到那油竟然是柳樹的津液變換而成，頓生噁心之感，於是對這顆柳樹的敬畏之心全數化作了憤怒之情。
“這羣老妖怪，燒了他們，殺死他們！”百姓們憤怒異常，一邊喊叫，一邊在大柳樹澆油。
寒夜裏的城南巷口，被衆人的火把照得通明，照出每個人滿是怒意的臉，他們圍着柳樹，從四面八方各扔了兩個火把，澆了油的大柳樹轟隆一聲起了大火，燒得噼裏啪啦。
底下那羣年輕的樹妖們再也坐不住了，這是他們共生的本體，樹一毀他們也活不了。
也顧不得有那麼多人觀看，紛紛從地底下鑽了出來，然而殘影早有準備，煽動大家點火是爲了奪取他們的性命。
跳出來一個妖怪，被粘在了方的一個大，動彈不得，百姓們一開始還有些懼怕，可見旁邊有殘影道長坐鎮，那些東西又被掛在了半空的，各自拿着鋤頭、鋸子、火把等隨手可用的東西一擁而，直接將那羣樹妖活活打死。
一通下來，死了十幾個樹妖。
後面那些樹妖見到前面那些人的死狀，哪裏還敢出來，縮在滾燙的地裏面，出去是被打死，不出去被燒死，他們根本沒得選。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給我們一條活路，大家相安無事不好嗎？”一個樹妖朝地的人們求饒。
可百姓們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並不給他們機會，是妖該死！尤其還將柳樹的津液當做油賣給他們，簡直罪大惡極！
“你們不要以爲我們好欺負。柳樹的津液你們都吃了，只要柳樹病變，你們都會受到詛咒。留我們一條性命，也是留你們自己一條性命。老道士，你敢不敢將真相告訴他們？我們死了，汴州城會開始蔓延瘟疫，誰都逃不了。這座城市的性命，都握在你們手，快放了我們！”又一個樹妖的聲音從地底下傳來，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這一次，果然唬得衆人停下了手，人們拿着火把愣在原地，紛紛看向殘影，“道長，它說的可是真話？”
殘影摸着嘴角的白鬍須，臉色十分沉靜，他眯着眼，說話十分緩慢，“妖怪之言，不足爲信。”
百姓們得了他的回答，終於安下心來，繼續朝大柳樹潑油，沖天的火光幾乎整座汴州的人都能看到，炙熱的火吞噬着能夠到的一切，樹底下哀嚎遍野，慘叫聲幾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那些痛苦的嚎叫，幾乎要鑽到人的心裏去，十分滲人，百姓們不自覺往回退，儘量離那顆詭異的大柳樹遠一點，隨着火越來越大，所有人的心情都越來越沉重，不知是受了那具詛咒的影響還是怎麼，身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撕咬，連手腳都開始不聽使喚在抖動。
這讓他們心驚肉跳，“道長，那羣妖怪說的詛咒不會是真的吧？我們現在感覺不太舒服。”
殘影嘴角露出一絲笑，袖子一甩，轉身離去，“火是你們放下，柳樹是你們砍的，殺死那羣樹妖都是你們的事情，我什麼都沒做，問我做什麼？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接下來有什麼樣的詛咒，你們且受着吧。”
這時人們才終於慌了起來，他們都很明顯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有些反應快的已經咳嗽起來，喉嚨有一股腥味，捂嘴一瞧，竟是黑色的血，嚇得周圍的人四散逃竄。
柳樹沖天的火光變成了幽綠色，彷彿地獄來的火一般，照得周邊青紫一片，火光裏隱約還能看到人形，在裏面扭曲逃竄，但終究還是被燒得精光。
成千萬隻柳樹妖全部隨着這顆大柳樹的轟塌死亡，妖族的怨氣在汴州城內蔓延，而那個坑底的津液變成了膿綠的顏色，散發出惡臭的味道。
大面積的瘟疫開始在城內蔓延，所有喫過徐老伯油的人，身不約而同都出現浮腫的狀態，每過一天，身多爛掉一塊，爛掉了地方，長滿了流膿的小疙瘩，看起來十分嚇人，與他們接觸過的人，很快染了這種怪的症狀，不到兩天的時間，汴州城已經成爲了一座死城，天空還飄蕩着柳樹燒成的黑灰，給城市籠了一層黑夜的陰影，彷彿下了一場永不停歇的黑色的雪。
在大柳樹徹底燃盡的兩天後，汴州城如卦象所言，成了地獄。
齊掌櫃被這種場景嚇到，來別院求助陸斐，那一天他殺掉幾十個樹妖的事情他聽下人們說過，心道這陸公子也是有點本事的人，跟着他肯定能有一條活路。再怎麼說，他也算陸家錢莊的人，陸斐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齊掌櫃剛進別院，被阿許攔住，“少爺現在不見客，不過有樣東西他吩咐我轉交給您。”
阿許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遞送到齊掌櫃的手。
“這是？”齊掌櫃打量小瓷瓶，滿臉焦慮。
“抵抗瘟疫的良藥，只要你和你的家人沒有喫過徐老伯的油，不會受到柳樹妖的詛咒，染城流行的瘟疫。”阿許說道。
“那太感謝了，以後陸少爺有任何需求，儘管來找我，在下一定竭盡全力辦到。”齊掌櫃千恩萬謝離去，懷揣着那瓶藥，十分寶貝。
陸斐從後院走了出來，剛好看到齊掌櫃匆匆離去的背影，“藥可給他了？”
阿許點點頭，這兩天外邊的傳言愈演愈烈，走到哪裏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屍臭味，官府關閉了城門，阻斷了所有出去的路，挨家挨戶的查找，一旦看到病發的會拖去瘟疫治療集營，實際這瘟疫病發十分快，不到兩天的時間能導致人的死亡，所以官府特地開了一個火葬場埋葬屍體，每天源源不斷有新的屍首送過來，火一直沒有熄滅過，這讓阿許格外擔憂。
“少爺，你和殘影道長做的交易，是否與此事有關？”阿許試探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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