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陰暗的巷道,兩人偷偷摸摸貼着牆根走,白天踩好了點,從這裏進去是最方便快捷的,江熙揚一個健步正要跳牆,忽然系在腰間的兜魂劇烈抖動起來,嚇了他一跳。
他拍打了幾下袋子,低聲道:“我們現在可是在幫你查死因,你可不能再關鍵時刻給我添亂。”
“我問到了熟悉的氣味,你們快躲起來。”袋子裏的女聲空靈悅耳,顯出幾分焦急。
江熙揚雖不知她在指什麼,但他對於危險的感知從來都很敏銳,帶着阿褐一起,迅速躲在了角落的簸箕之。天色很黑,周圍沒有燭光透過來,兩人又都身着黑色夜行衣,稍微遮擋一下,很容易忽略掉。
下一秒,一輛馬車朝這條巷道疾行而來,黑暗有人說話。
“王縣丞,您這麼晚還來衙門,工作真是盡責。”是一個年男人的聲音。
“今日得到消息,有可疑人物在衙門周邊徘徊,我擔心出問題,特地趕來察看。”聲音沉穩有力,即便沒看到臉,也能感覺到此人身散發出來的官威,此人的聲音已不年輕,江熙揚估摸着應當有五十歲以的年紀,倒是與秦缺說的相仿。
畢竟,王縣丞可是與秦缺的祖父還有父親都有過交情,或許那時候秦家人還想着要將他從這個偏遠之地調回長安,只是一直沒能如願,反倒是自己被流放到此地,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聽到王縣丞的話,兩人心皆是一驚,此人想象要精明,他們白天剛探查過他晚得到消息趕過來,必定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如此推斷,之前他送走秦缺的時候,應當是有意留下了這本族譜,只是這東西跟他有什麼關係?一切還得等找到東西再定奪。
江熙揚思索之際,王縣丞的馬車已經走遠了,繞了個圈,聽聲音應當是已經進了縣衙。
江熙揚舒了一口氣,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腰間靈秀的聲音再次響起,“跟他,肯定有收穫。”
“你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嗎?怎麼知道他有問題?”江熙揚問道。
“他身的氣味我很熟悉,和秦缺身的味道一脈相承,他們之間肯定有某種聯繫。”靈秀焦急的說道。
“行,我知道了。”江熙揚朝阿褐一擺手,轉頭嗖地一聲跳了衙門的圍牆。
阿褐雖然是低等妖怪,但短距離的飛行還不成問題,跟在江熙揚的後面,悄無聲息。
“我發現你還挺適合做追蹤工作。”江熙揚看她不緊不慢跟在身後,若不是有內力能感知到阿褐的存在,壓根察覺不到她跟在身後,完全沒有發出一點聲響,瘦弱的身影與暗夜融爲一體。
“在廚房裏待了幾百年才成形,若學不會隱藏身形,早被讓當做柴火燒了。”阿褐不以爲然的答道。
兩人繞過兩個彎,恰好趕王縣丞,他背影佝僂,走得十分快速,前方有一個小廝提着燈籠開路。
江熙揚雖然輕功不錯,但畢竟是個人,跟得太近,很容易被發現,他停下來推了阿褐一把,“現在輪到你出馬了。跟在他的背後一米遠,反正他也發現不了你。以他如此謹慎的人,一旦發現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臨時改變主意,我不能靠太近。”
阿褐點點頭,漂浮在空,緊貼在王縣丞的背後,江熙揚根據聽到的聲響,遠遠跟着。
王縣丞是個非常謹慎的人,連續在周圍繞了好幾圈,走了幾遍重複的路,路線彎彎曲曲,沒點耐心的人,可能跟不下去了,江熙揚也有些走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王縣丞的身影。他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爬了屋頂,瞧了半天,愣是沒找到路。
“你個笨蛋,跟個人都能跟丟。”兜魂裏,靈秀氣得直罵。
江熙揚朝兜魂拍了幾掌,砸得靈秀頭昏眼花,“你一個差點魂飛魄散的水鬼,有什麼資格說我?”
靈秀恨得牙癢癢,若不是之前差點被陸斐打散,念力失了大半,她何需如此受制於人,早將王縣丞咬得個稀巴爛。反正這些年殘害的人不在少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她心裏不快,早下手早舒服。
“喂,你怎麼還在這裏?跟我來。”正吵鬧間,阿褐飛了來,朝江熙揚招招手,指着右前方的一間偏房道:“他剛剛進了這間屋,看樣子好像是庫房。東西應該在那裏。”
江熙揚飛快在屋頂跨越,停留在那間偏房之,輕輕揭開了屋頂的瓦片,一束昏黃的燭光透出來,能看到王縣丞花白的頭頂。
現在江熙揚纔看清王縣丞的模樣,身材幹癟瘦小,十足一個小老頭的模樣,頭髮十分稀疏,白髮幾乎要覆蓋住原先的黑髮,面全是皺紋,背部佝僂,像是直不起腰一般,時不時還咳嗽幾聲,完全是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
“這老頭,看起來像七十歲。”靈秀趴在兜魂袋口,嘟囔了一聲。
江熙揚皺眉瞟了她一眼,繼續趴在屋頂看。
王縣丞走過一排排的書架,帶動了面的灰塵,他費力的直起身,想要拿到排的帛書,但很顯然,身高不夠。
他捋了捋鬍鬚,朝外喊了一聲,守在門外的小廝跑了進來,他指着最高排的淡黃/色帛書道:“你幫我取下來。”
“是。”小廝態度十分恭敬,看樣子應當是長期跟隨王縣丞的下人,能夠跟他進到這裏,起碼也是心腹級別。
江熙揚扭頭問阿褐,“你能化作那小廝的模樣嗎?”
若是假裝成他的心腹套話,一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我的靈力還不足以化作其他人形。”阿褐不好意思的說道。
“唉,真沒用,以前我一個時辰變成十個人都行。”靈秀在袋子裏嘆了一聲,似是十分瞧不起阿褐。
“得了吧,你現在獨立行走的能力都沒有,還好意思說別人。”江熙揚十分不屑的答道。
靈秀再次被懟,雖然有心想反駁,但想到他一說不贏自己,會動手打鬼,終於還是閉嘴,懶得跟他爭論了。
再往下看,王縣丞已經拿着那捲淡黃/色的帛書湊在燭火下細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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