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喫飯時，高局長打來電話說介紹一個酒店的老闆給我，說這個酒店老闆想訂購一批客房的牀用品。我想了想說：“我現在外面，叫一個員工跟他聯繫吧！”
我想起了孫雪凝走時的眼神，真叫人難忘。以爲今生和她再無交集，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她“喂”的一聲，然後是沉默，我也沒有做聲，似乎一切都在無言。良久，還是我先開口了：“孫部長，你好嗎？”
“不準叫孫部長，叫我名字！你這個，這個……”她有點激動。
“這個王八蛋還是流氓？叫大哥吧！嘿嘿……”我依然像以前一樣，和她談笑風生。調侃了一會，她問我在哪裏，去原來住的出租屋也看不到人，打電話也不接，以爲我失蹤了呢。我不敢說現在是個算命先生，撒了謊說正在找工。她問我是否考慮回雅思麗寢飾公司，說雨總肯定答應，還說王小斌被調離銷售部。我避而不談這個問題，說道：“有一單生意，是朋友介紹的，你跟他聯繫吧。”
孫雪凝笑着說：“提成歸我嗎？”
“是啊，是一間酒店要訂購一批牀用品……”
我們很愉快地談了很久，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手機都發燙才依依不捨地互相道別掛了電話。
往後的幾天裏，進店預測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很多人是互相介紹過來的，有算命的，有占卜的，有看相的，憑着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傾盡所學，進來的基本滿意而歸。漸漸的有人稱我是“鐵口張”，意思是說我一斷是準確的，絕無錯誤，我不以爲意。
免費期限已經過去了，開始收費，我收費不同於別人，別人的是算命收多少錢，占卜收多少錢等等。我隨別人給，多少不限，不給也沒事。這樣的做法有一個好處，有些算得好的，一出手是幾百千塊。漸漸的有了些收入。
一天，剛剛開門不久，四個大漢走了進來。我看來者不善，忙招呼他們坐下。這時一個年齡約三十左右的絡腮鬍子問：“你是‘鐵口張’？”
我陪笑着說：“小姓張，叫張逸，‘鐵口張’是那些顧客擡舉亂說的。”
“亂說？怎麼別人不亂說我啊？”旁邊一個平頂頭惡狠狠地說。
這時另一個臉有一顆黑痣的漢子說：“能叫‘鐵口張’的賺錢肯定多！告訴你，我們是收管理費的。”
“管理費？什麼管理費？”我莫名其妙，管理費要麼是城管，要麼是工商所收的，看這幾個人，說黑社會還差不多。
“哈哈……”除了絡腮鬍子外，其他三個都放聲大笑。
“告訴你小子，這條街是我們馬大哥的地盤，每月要收管理費的！”其一人說話有些盛氣凌人，還指了一下旁邊的絡腮鬍子。。
md，果然是黑社會！人生到處有江湖，小小的算命攤也要收“保護費”，這幫人也太黑了吧？想一想自己孤身一人，強龍不壓地頭蛇，決定委曲求全，破財消災。
“哦，原來是馬大哥！對不起啊，小弟初來貴地，不懂規矩，請各位大哥多多包涵！”說着我抱抱拳。
“大黑痣”笑了：“好，兄弟果然識時務。這樣吧，你這個店每個月收五千塊！”
五千塊？那還不去搶？交了五千塊，老子喫西北風嗎？
“各位大哥是開玩笑吧？五千塊，每天是一百六十七塊，不少啊！何況我是新來的，賺錢難啊！”我壓住心的衝動，平靜地說。
“大哥你看，這小子竟然對你不尊敬！看我們怎樣收拾他……，欠揍啊你小子！”“大黑痣”轉頭對絡腮鬍子說。
我一驚，急忙從桌子下拿出雙截棍。雙截棍平時都是放在離身最近的地方，以備不測。霎時空氣似乎凝固了。
戰鬥一觸即發……
絡腮鬍子向三個馬仔擺擺手，盯着我好一會才說：“你行啊小子，我馬某在莞城幾年，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哼，還敢拿武器動手啊？反了你？”
我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馬老闆，你手下如果敢動手，老子也是爛命一條，我不介意拼個你死我活……不過對於你，我不屑動手，因爲你差不多是個死人了！”我見他印堂發黑昧暗，山根死氣侵凌，面部神枯氣竭，判他三日內必死。“何知其人兇，神枯氣竭了！”相人還要望氣，氣旺則生，氣衰竭則亡。
“你，敢咀咒我們老大，找死嗎？”
“馬哥，揍他！”
“臭小子，你以爲是神仙啊？亂說話要付出代價的！”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我全身戒備，心暗暗後悔，剛纔也是一時氣憤才說漏了嘴，要知道泄露天機會遭不利的。
絡腮鬍子再度擺擺手，攔住了激動的手下，眼裏射出寒芒：“此話怎講？”
“如果三天後，馬老闆還能站在這裏，我當詳細解釋。”我沒敢說太多，所以沒正面回答。
相傳三國神卜管輅最著名的一次預言，是預知大名士何晏不久即死。當時何晏是曹魏的禮部尚書，屬於大將軍曹爽一派的精英人物，與司馬懿爲代表的河內士族政治集團明爭暗鬥。某日，何晏宴請管輅，當時另一曹爽派精英人物鄧颺也在坐。何晏說：“最近接連夢見青蠅數十隻，飛到鼻子，驅之不肯去，有何意故?”管輅說：“現在君侯位高權重，而懷德者少，害怕你的人多，這並不是多福啊!鼻子是天之山，越高越能長守富貴。今青蠅是逐臭的東西，而云集鼻子之，盛衰禍福，不可不慎。謙惠慈和，非禮不覆，追王，下思孔子，然後三公可決，青蠅可驅也!”鄧颺聽了這話，大不以爲然地說：“這是老生常談，不靠譜的!”管輅回答說：“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這個老生，將要看到你們“不生”了，這是隱語，預言了他們將死。何晏聽了心裏不大高興，但好歹他也是個大名士，風度還是要裝一裝的，因此不予追究。
管輅回到家，把這事說給舅舅聽，他舅舅嚇得不得了。誹謗蠱惑“領導”，這是要給小鞋穿的。不過管輅不以爲然道：“與死人語，何所畏邪!鄧颺行步，筋不束骨，脈不制肉，起立傾倚，若無手足，這是鬼躁之相，將爲風所收;何晏神情，魂不守舍，血不華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這是鬼幽之相，將爲火所燒。”他老舅聽了大怒，罵他胡說八道。過年之後，司馬懿發動政變，史稱高平陵之變，誅殺曹爽、何晏、鄧颺等人，夷滅三族。這個時候他舅舅纔算服了。不過，管輅後來恐泄天機太多，不再輕易爲人算卜。
可見相卜者亦甚多顧忌。
“好，如若三日後馬某不死，必當門‘拜訪’！”馬老大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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