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賬本
暮淸妍想了想，有些話她本來沒打算說，就怕李暮歡心裏負擔太大，對她的身體狀況有影響，但看着李暮歡如今的心態，似乎料定了譽王對她肚子裏的孩子有所圖謀，必然會保證他們母子的安全，這樣的心態，一不小心就會讓她陷入危險。
“有句話，我要提醒你。”
李暮歡看着暮淸妍，神情認真，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譽王爲了你腹中的孩子，會派人保護你不假，但你萬不可過分依賴譽王，譽王早就將你懷孕的消息公告天下，也帶着你露了好幾次面，已讓人確信，你是真的有孕，可要是萬一，你這胎出了問題，比方說範妍兒對你下了狠手，讓你這胎沒了，以譽王的爲人，他絕不會爲了這不能挽回的事，處置了範妍兒，再樹立範尚書這一敵人，他極有可能對外隱瞞一切消息，早早的備下一個女嬰，只等你生產之日到來，便將這女嬰當作是你生的，即便一時半會兒的不能要了你的性命，只怕也有辦法可以讓你閉嘴，不對外說出真相，能保護你肚子裏這個孩子安全的，就只有你，你可千萬要小心，知道嗎？”
李暮歡在譽王身邊這麼久，比起暮淸妍，自然更明白譽王的爲人，仔細一思量，後背不由的就浮上一層冷汗。
暮淸妍說的沒錯，她之前確實是仗着自己有利用價值，有些過分依賴譽王了，若真出了事，譽王絕對不會對付範妍兒，他只會選擇對他最有利的解決方案。
見李暮歡的臉色不好，暮淸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緩了緩語氣。
“你這胎如今也已經坐穩了，只要在衣食住行這四個方面多加留心，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範妍兒，能不見就不見，你隨便找個什麼藉口，在自個兒院子裏養胎就好，輕易不要露面，等熬到瓜熟蒂落，你和孩子就都熬出來了，到時候不管是男是女，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把孩子換出來，確保孩子的安全，待到事成之後，在你身邊的那些人自會護你安全離開。”
怕李暮歡擔心，暮淸妍將她和秦子騫的計劃，詳細的說了一遍。
一個初生的嬰兒太容易出事，而且將孩子留在譽王府，萬一被譽王發現什麼破綻，拿孩子來要挾他們，那不管救不救這個孩子，都會是個很艱難的選擇。
與其到時候讓所有人都陷入兩難，不如一開始就做好準備，杜絕掉一切麻煩。
李暮歡點了點頭，完全能理解暮淸妍的一片苦心。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李暮歡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見前方不遠處便是城門口，放下車簾，就拿起帷帽，親自爲暮淸妍戴上。
“一會兒你只說是我不願意拿下，並一路都在堤防你，你沒機會看清我的容貌。”
“我明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哪怕不是爲了我自己，我也得讓這孩子平平安安的來到這世上。”
暮淸妍欣慰的一笑，“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李暮歡看着暮淸妍半響，就在暮淸妍以爲她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她卻是在馬車停下之前，快速而輕聲的說了一句。
“你讓他好好的，找個好姑娘成婚，別再惦念着我了。”
“這話，有機會你還是親自和他說吧，他的脾氣，你應該最清楚。”
暮淸妍衝着正要下車李暮歡的背影，快速而輕聲的回了一句。
李暮歡提裙襬的動作微微一頓，卻並沒有再給與任何迴應，伸手扶住外面侍女的手，動作有些笨拙的下了車。
暮淸妍撩開車簾，隔着帷帽，衝着譽王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她是楚王妃，身上又有誥命，本來品級就比譽王要來的高，坐在車裏打招呼，雖說有些失理，但要挑毛病，卻也挑不出來。
待到譽王他們一行人進了王府，秦子騫這才下了馬，直接進了馬車，與暮淸妍並肩而坐，一同王楚王府的方向去。
到了第三日，該是新婦回門的日子了，一大早秦子騫就領着暮淸妍，帶着豐收的禮物，去了方府。
方士青早有準備，用着極隆重的禮節迎了他們兩人進屋。
待到三人在堂屋坐下，丫鬟們上了茶和點心退下，屋中只剩他們三人了，方士青這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暮淸妍，見她氣色極好，這纔算放心。
雖說他知道秦子騫一定會照顧好暮淸妍，但王府畢竟不是方府，規矩重，人又雜，他還真有些擔心暮淸妍會不適應。
秦子騫看着方士青這番舉動，不由的一陣失效。
“大舅哥放心，淸妍在我那兒，喫的好，睡得好，一塊肉都沒掉。”
方士青被這麼一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
“淸妍跟着王爺，我沒什麼不放心的，王爺的爲人，我信的過，對了。”
方士青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走到秦子騫面前，雙手遞上。
當秦子騫帶着一絲疑惑的眼神，落在那冊子封面上的時候，這才恍然大悟，伸手接過冊子，粗略的翻了一翻，就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大舅哥的動作很快啊，這麼短的時間，就將賬目都整理清楚了。”
方士青退回到椅子上坐下，微微一笑。
“也不算快了，方家的賬目本來就是半年一清，這個時候正好是理賬本的時候，各地掌握的賬本也都歸攏的差不多了，我只要檢查一遍，再重新謄寫出來就成。”
方士青說的簡單，秦子騫卻知道，這裏面的工序十分繁瑣，要想知道賬目是不是有問題，不是坐在書房看看賬目就可以的，還得到店裏親自點清存活以及出入賬的銀兩，當然，方家家大業大，每個店鋪都查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方士青只能是選擇隨機抽查的方法，但即便這樣，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將賬目覈對上，也是個非常巨大的工程。
“這賬本，王爺先拿回去看，要是沒問題，我就着手辦理向朝廷獻寶的事項了。”
“好，我回去就看，會盡快給答覆，這段時間，大舅哥在京城中有什麼事要處理，可以抓緊時間處理，等獻寶之後，我就命人護送大舅哥去與岳父岳母團聚。”
“……”
方士青看了一眼暮淸妍，又轉頭看了一眼秦子騫，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卻是問了一句。
“能讓我見見她嗎？”
這個她指的是誰，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暮淸妍與秦子騫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她開了口。
“大哥，她現在很好，你又何苦要這麼折騰自己，見了面，只會徒增傷心而已，而且，你們見了面，也不會改變任何事，她還是譽王側室，你還是方家少東家，待到她腹中孩子降生，就會成爲譽王妃，你和她是再沒有可能的了。”
“譽王真的會讓她當王妃？譽王這人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朝中有那麼多名門閨女要與他結親，他爲什麼偏偏要將這正妃之位給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子？淸妍，你老實告訴我，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你們是不是在執行什麼計劃？”
暮淸妍有些驚訝，方士青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這點。
她心中雖驚訝，但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任何異常。
“我們能有什麼計劃，譽王子嗣艱難，李暮歡腹中的孩子，是他還不容易盼來的，若是個兒子，爲了這孩子的名分着想，李暮歡也能母憑子貴，若是個女兒，那王妃之位也不一定能落在李暮歡頭上，她如今不過是在賭而已。”
“那你們就這麼輕易的放她在譽王身邊了？你們不怕她將你們的計劃都告訴譽王？”
方士青的這個問題，暮淸妍早就想好了答案，所以回答起來的時候，十分的鎮定自如。
“她不會，李暮歡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怎麼做纔是對她最好的，她要是讓譽王知道，她一開始接近他，是別有目的，那她在譽王府的日子就沒辦法繼續過下去了，爲了她日後的榮華富貴着想，她也會將我們之間的事，藏的嚴嚴實實。”
暮淸妍微微一停頓，再次勸說方士青。
“哥，李暮歡的事，你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大丈夫何患無妻，她既然選了這條路，也選了譽王，那不管日後這日子是苦是甜，都和你沒關係了，你放過她，也放過自己吧。”
“……”
方士青低着頭不吭聲，暮淸妍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明白，只是心裏總是隱隱覺得不對勁，又總覺得不甘心，這才總是放不下，總想着再見李暮歡一面，沒準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大舅哥，淸妍說的沒錯，事到如今，見面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不如痛快放手，給彼此都留個好的念想，你現在捨不得，放不下，很有可能連你們往日的那點情分都會消磨乾淨，那纔是真的斷的一乾二淨了。”
方士青苦笑一聲，半響之後，才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秦子騫的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