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離開
李暮歡蒼白着一張臉看着林姑姑，下意識的搖晃着腦袋否認，“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想害方家，我”
“李小姐，您說您不想害了方家，但您心裏難道真的不清楚，一旦有人發現了你的身份，這會給方家帶來什麼樣的災禍嗎”
林姑姑銳利的眼神一直盯着李暮歡。
李暮歡本就心虛，在這樣的眼神逼視下，哪裏還能與林姑姑直視。
她低垂下眼瞼，嘴脣囁嚅了好幾下，最後在說出一個我字之後，就再也說不出其他。
兩人面對面的站了許久，林姑姑忽然屈身，跪了下來，李暮歡心頭一驚，趕忙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將人攙扶起來。
但林姑姑卻是一臉堅定的推開了李暮歡的手，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李小姐，老奴求您，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方家上下百餘口人，請您離開方家，日後若是有人問起，也請您守口如瓶，不要扯到方家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少爺。”
說罷，林姑姑衝着李暮歡就又是三個響頭。
李暮歡踉蹌着往後退出好幾步，身子一軟，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她一直以爲自己對方士青是沒感情的，之所以在這裏，一個是感念他將自己從奴隸市場買回來，讓她免受了那許多的屈辱和苦難，二來也是想在此等待報仇的機會。
可她萬萬沒想到，在方府的這些日子，她心裏竟然漸漸的有了方士青這個人，所以，這會兒聽到林姑姑要求她離開的話，她的心，纔會這般痛。
“李小姐，老奴求您了”
林姑姑見李暮歡一直不出聲，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又出聲求了她一回。
“李小姐，您若是擔心離開方家之後，無處容身，老努願拿出全副身家贈與李小姐，只要李小姐願意離開方家，您哪怕是要老奴這條命，老奴也願雙手奉上。”
李暮歡有些眼眶發熱的看着林姑姑，半響之後才道，“好，我答應你，我會離開方府，日後不敢是在什麼情況下，也不管是什麼人問起，我絕不會提起方家半個字，只是”
“只是什麼”
林姑姑深怕李暮歡反悔，急忙追問了一句。
“只是，你家少爺派了許多人在這院中服侍，府門口更有門房和小廝看着，我若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並非異事。”
林姑姑仔細一回想這一路看到的場景，心裏明白，李暮歡說的是事實。
許是因爲李暮歡一直對方士青比較冷淡，所以方士青也擔心李暮歡有一日會不高而別，所以在李暮歡身邊安排了不少人。
不爲探聽她的隱私，不過是想保護她，同時也防止她有一日會離開自己。
而這樣的安排，就導致了李暮歡沒辦法無聲無息的踏出府門。
林姑姑跪在地上，反覆思量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道，“老奴有辦法，這事兒
交給老奴來辦。”
“什麼辦法”
“李小姐可還記得，方夫人院中有一扇小門，這門外就是一條窄巷，咱們只需要找個藉口去到方夫人院中，再借口有話與方夫人私下談，屆時將身邊服侍的小丫鬟全都遣退，趁人不注意，從那窄巷離開便是。”
“可就算身邊沒有丫鬟和小廝，可方夫人卻在眼前，我們又要用什麼藉口來說服方夫人爲我們拖延時間，若是不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根本就走不遠，被發現了一下，下一次想要再走只怕更難”
林姑姑沉吟半響，最後擡頭道，“不如這樣，屆時就與方夫人說，老奴看您這麼久都沒身孕，心裏着急，想要帶着您去看看大夫，但又怕府中人多嘴雜，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這纔想藉着方夫人院中的那條窄巷，偷偷的出府，到時候，老奴和您一同出去。”
“可若是這樣，一旦被人發現我不見了，又那麼多人看到我進了方夫人的院子，只要讓人一問方夫人，便知道此事與您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少爺要是問責，姑姑又當如何是好”
林姑姑沒想到，自己逼迫着李暮歡離開，她非但沒有怨恨自己，居然還會擔心自己的處境，不由的一陣內疚，心裏忍不住就要感嘆，怎麼就攤上這麼個身世背景，她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那該有多好。
“李小姐無需擔憂，老奴畢竟是少爺的乳母，即便少爺責怪老奴，看在多年的主僕情分以及老夫人的面子上，少爺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李暮歡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姑姑的意思去辦吧”
林姑姑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暮歡，走到李暮歡面前，再次跪下。
“李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沒齒難忘，另外出府之後的生活，李小姐無需擔憂，老奴會妥善安排，銀錢方面更加不會短了李小姐。”
李暮歡下意識的就想拒絕這些，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嚥了回去，她如今這樣的處境，若沒有這些東西，在外面又要如何生存她已經不是那個被養在深閨，不知人間疾苦的李家大小姐了，經過了那麼多事，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清高並不能當飯喫。
“多謝姑姑”
林姑姑看着低垂着頭的李暮歡，心中不忍，但還是咬了咬牙，堅持了自己的立場。
“李小姐千萬別這麼說，老奴會盡快籌好銀兩，爲李小姐在城中安排一個妥善的住處，如今城外很亂，此時出城只怕不安全，李小姐可在老奴安排的住處，先暫住一段時日，等到外面太平之後，可再考慮去往別處。”
“好”
見李暮歡應下，林姑姑這才起身告辭，她得抓緊時間去做這些安排，越早安排好，李暮歡就能越早離開，而這對方家來說，也就愈加安全。
待到林姑姑離開之後，李暮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許久不曾有任何動，若不是身邊伺候的小丫鬟看不下去，出聲叫了她一聲，她還不知道也好這樣坐到什麼時候。
李暮歡擡頭環顧了一圈四周，看着周圍這熟悉的擺設，不由的心頭一痛，她原本以爲自己會在這裏生活許久，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