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人禍
林姑姑看着暮清妍，心頭熱乎乎的，即便方士青一再的告訴她，暮清妍並不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人，但看着這張臉，她心裏的那點希望之火，就是不肯熄滅。
萬一是方士青哪裏弄錯了呢萬一眼前的這人，就是她心心念唸了十幾年的小姐呢
懷着這樣複雜的感情，林姑姑一口一口的喝完了暮清妍送來的這碗白粥。
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情的影響，還是這粥裏藥材的作用，一碗粥喝下去，林姑姑竟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長時間趕路帶來的疲勞以及昨晚沒怎麼休息所帶來的無力感，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暮清妍看着林姑姑眉宇之間透出的輕快，就知道她放到粥裏的那幾滴空間水發揮了作用。
爲了以防萬一，她也不敢多放，就怕前後差別太明顯，再惹人懷疑。
“姑姑，味道如何”
林姑姑將空碗放回到桌子上，衝着暮清妍就是一陣猛誇，“特別好，這粥煮的軟爛，又透着淡淡的藥香，我這一碗喝下去，覺得整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您喜歡就好，以後但凡我熬了這粥，就差人給您送一碗來。”
“這怎麼好意思，這也太麻煩方夫人您了”
林姑姑心裏十萬個樂意，但嘴上卻還是推辭了幾句。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姑姑快別這麼說了，還有，您就別叫我方夫人了，叫我清妍就好。”
“這怎麼可以，這也太沒規矩了，不行，老奴”
“林姑姑，別人不知道我的底細，叫我夫人也就罷了，您難道還不知道嗎我不過就是個鄉野村婦，實在是擔不起這夫人二字，而且您叫我夫人，卻叫方大哥少爺，這聽着，怎麼感覺我平白比方大哥長了一輩似的。”
“這”林姑姑還是有些猶豫，就怕這樣叫暮清妍，顯得不尊重。
“林姑姑，您就別這啊，那的了，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我都不在意了，您還那麼在意幹什麼”
“好吧，那我就叫您清妍”
在暮清妍的一再堅持下，林姑姑總算是妥協了。
“對了，林姑姑，昨晚小圓過來的時候，說您說了，那雷不過是旱雷，並不會下雨，反而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下雨的信號，您怎麼那麼篤定呢”
林姑姑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縹緲，似乎是在回憶非常久遠的過去。
“小時候，我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就聽過這樣的雷聲，那次，足足有三個月滴雨未下，河裏的水全都幹了，連河牀都露出來了，百姓沒水喝，渴死了許多，還有，沒水，地裏的莊稼也就長不出來，走不動的就餓死了，但凡還有一點體力的，就都逃難走了，而我也就是在那一年，被我爹孃賣到了張家，成了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這一晃，都過了無視多年了。”
暮清妍完全沒料到林姑姑居然還有那麼一段悲慘的過去，經過了五
十多年，對當年的事兒，林姑姑還能記的如此清楚，可見這件事給她造成的心裏陰影有多大。
“姑姑，對不起”
林姑姑聞言，不由的一陣失笑，“傻孩子，對不起什麼這是天災，又不是人禍，即便是人禍，也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我不該問這許多，讓姑姑您想起這段記憶。”
“就算你不問，這段記憶也一直在我腦子裏，這年紀越大啊，小時候的記憶就越清晰，所以你無需掛懷”
“那照姑姑的意思，這次咱們這兒只怕也要經歷一場旱災是嗎”
林姑姑透過開着的窗戶，看了一眼天空中高懸的太陽，嘆出一口氣。
“但願不要出現吧，這纔剛剛經歷了洪災，若是再來個旱災，只怕這天下要亂。”
“天下要亂不至於吧，這次受災的，只是南方地區，只要朝廷及時賑災，妥善安排災民，應該不至於大亂纔是。”
林姑姑緊鎖着眉頭，再次嘆出一口氣，“天災有時候，不會傷太多人命，可若是引來了人禍，那就糟了”
“人禍林姑姑是指朝廷賑災不力，貪官貪墨賑災銀嗎”
林姑姑看了一眼暮清妍，停頓了一會兒，隨後揮了揮手，讓在房裏伺候的幾個丫鬟都退出去之，這才微微靠近暮清妍，壓低了聲音，說出了讓她如此擔憂的原由。
“清妍，你生活的地方，離京城太遠，興許並不知道，自大當今聖上登基，朝中就不斷的發生怪事，聖上的親弟，楚王殿下，在聖上登機後不久就失蹤了，早有傳聞，說聖上的皇位是從楚王手中搶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後傳國玉璽也不見了蹤影，聖上雖說是被人所盜，但還是有聖上不是真龍天子，傳國玉璽不認主的傳聞出來”
暮清妍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這洪澇災害和這些宮廷祕辛有什麼關係，而且，在方纔的話裏，林姑姑提到了楚王，這楚王二字聽着怎麼那麼耳熟
林姑姑似乎是看出了暮清妍的疑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耐心往下聽。
“有了這麼多傳聞在先，如今又發生了百年不遇的洪災，洪災還沒過去，若是再發生旱災，你覺得，天下人會怎麼想，而這天災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用來證明當今聖上並非正統，從而發生兵變，那對於天下百姓來說，纔是真正的大禍臨頭。”
“兵變”暮清妍驚了一下，“真會這麼嚴重”
林姑姑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方家老宅雖不在京城，卻離京城十分近，因爲方家的產業遍佈全國，對於朝廷風向自然十分關心，再加上方家族人就有在朝爲官的，有些消息，比起一些小官員，要來的更加靈通，這些日子以來，老爺就經常與老夫人在談論此時，商量着，萬一天下動盪，那方家該怎麼辦”
如此干係重大的事兒，林姑姑居然願意告訴她，暮清妍心裏是驚訝和感動的。
這種事兒，但凡漏出一點風聲去，方家很有可能就會滿門抄斬，林姑姑這得有多信任她，纔會和她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