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歡咬了咬嘴脣,“沒有爲什麼,只是妾身身份低賤,不配爲方家繁衍子嗣”
“呵,身份低賤我問你,哪一個自認身份低賤的人,會用這種態度對待她的丈夫”
“少爺,你是主子,妾身不過是個奴婢,丈夫這樣的詞,妾身擔不起”
李暮歡這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徹底的激怒了方士青。
他伸手用力的掐緊李暮歡的下巴,眼神兇狠,似乎恨不得將她拆喫入腹一般。
“李暮歡,你還有良心嗎自打你入府,我是怎麼待你的你看不見”
“妾身看得見,但自認擔不起少爺的錯愛”
李暮歡始終低垂着視線,並不去看方士青。
“你”
方士青氣的全身發抖,卻是拿李暮歡一點辦法都沒有,將她罵一頓這對她來說只怕是無關痛癢吧
將她打一頓她無所謂,他卻會心疼
再者,打罵根本無濟於事,對於她來說,只有家人,只有報仇才最重要,其他的一切,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爺,你這幾日公務繁忙,只怕是累了,妾身就不多留你了,還請少爺好好休息,保重自身”
方士青盯着李暮歡看了許久,後牙槽咬的發疼,最後卻是猛的一下站起身,一甩袖子往外快步離開。
他本可以戳穿她的身份,告訴她,當初既然敢將她納進府裏,就已經是有了替她討回公道的決心。
但這話幾次三番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嚥了回去,他若是這般說,只怕她連強顏歡笑的功夫都懶的下,整日裏念着她的家人,愁眉深鎖。
即便是強顏歡笑,他也希望她能笑一笑。
走出竹園,方士青回頭,看着那庭院,獨自站立許久,最後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竹園裏發生的事,暮清妍自然不會知曉,她更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言論惹來了李暮歡和方士青的一場冷戰。
這會兒她正忙着幫江小綿收拾行李,叮囑她路上要注意的事項。
林俊生的動作很快,沒幾日就傳來消息進來,說隨時可以啓程,暮清妍急於想知道李川的消息,自然是希望林俊生越早啓程越好。
於是在一番準備之後,江小綿就揹着行囊跟着林俊生一起出發了。
江小綿不會騎馬,靠走肯定是不行的,時間長不說,長途跋涉的,人也受不了,可讓江小綿與林俊生共乘一騎,顯然也不行,這倆人如今的關係如此尷尬,怎麼可能會做這麼親密的舉動。
最後折中了一個辦法,由林俊生找來了一輛輕便的馬車,因爲所帶行李不多,倒是可以輕車而行,路上抓緊點時間,和騎馬也差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這一路趕到京城,難免有錯過進城時間,不得不露宿荒野的時候,有這麼一輛馬車,江小綿晚上也不至於沒地方休息。
暮清妍和孩子們親自將倆人送出了城,看着馬車越行越遠,慢慢的成了一個小黑點,她才一手牽着一個孩子往回走。
小豆丁不太明白江小綿要去哪裏,他
也不是特別在意,在他看來,只要暮清妍不走,誰走都無所謂。
但軒兒卻是看明白了一些,他天生聰慧,一聽江小綿是要去京城,再聽了幾句暮清妍囑咐江小綿和林俊生的話,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擡頭看着暮清妍沉默皺眉的模樣,輕輕一咬嘴脣,低頭想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晃了晃暮清妍的手。
暮清妍低頭看向小軒兒,眼中有着疑問。
“怎麼了”
“娘,你別擔心,爹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而且爹功夫這麼了得,別人輕易傷害不了他,這次江姨和林捕頭去找,肯定能帶回爹的消息”
聽着孩子稚嫩的安慰,暮清妍心頭不由的一暖。
“娘知道,娘不擔心,軒兒也不必擔心”
作爲母親,暮清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着她擔心受怕的,母子倆相視一笑,往前又走了幾步。
“對了,軒兒,咱們在這裏只怕要住上一段時間,你一直靠自己學習只怕不行,回頭我讓你方伯伯替你找個先生,你跟着這裏的先生先學一段時間可好”
小軒兒微微抿緊了嘴脣,低頭沉默着不說話。
“怎麼了是不願意嗎還是不想麻煩你方伯伯”
軒兒擡頭看着暮清妍,一臉的欲言又止。
“娘,夫子和師孃他們我還能再見到他們嗎”
聽到這話,暮清妍不由的一窒,自打洪災發生之後,她就刻意的不去想這些,軒兒的師父師孃,是她在這世上爲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他們也一起經歷了許多,一起做生意,一起躲山賊土匪,這麼多磨難都一起經歷過了。
但這次她卻來不及救他們,時候隔了這麼久,她也沒聽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他們是死是活,更是無從得知
“娘,夫子和師孃是不是都已經”
“”看着孩子滿是期盼的眼神,暮清妍只覺得嗓子眼兒乾的厲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纔好。
軒兒看了暮清妍許久,好半晌之後,才一臉落寞的低下頭。
“娘,請夫子的事,您來做主就好”
“軒兒”
“娘,我知道,生老病死,禍福相依,很多事,我們無能爲力,既然改變不了,就要學會接受,這是娘以前教軒兒的,軒兒一直謹記在心。”
暮清妍蹲下身,伸手輕柔的擡起軒兒的小臉,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來不及掩去的淚光。
她輕輕的拍了拍軒兒的腦袋,又將孩子有些瘦小的身子整個摟進懷裏。
“軒兒,有時候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現在我們誰都不知道夫子他們的行蹤,所以不必想的那麼悲觀,也許他們也像咱們一樣,好好的生活在某個地方”
“真的嗎”軒兒聞言,眼珠子一下就亮了起來。
到底是個孩子,嘴上雖然說的坦然,但讓他這麼小就接受生老病死這樣的大事,他又哪裏能真的做到。
“當然,軒兒,認清現實雖然重要,但別忘了給自己留下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