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下意識的就皺緊了眉頭。
“京城”
不管是哪朝哪代,京城都是達官顯貴聚集之地,他去那裏幹什麼你難不成在他零碎的記憶中,京城是個很重要的地方
還是說,他只是往那個方向去,目的地並不是京城。 她是真的不想讓李川和那麼一個地方扯上關係,雖說事兒來了,她不怕事兒,可現在豐衣足食的,他們這一家子的小日子,過的平平靜靜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
這平靜的日子,能一直延續到他們老死。
方士青見暮清妍皺着眉不吭聲,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她的想法。
“京城只是我猜測的一個目的地,也許你相公並不是去那兒,在北面的所有州縣,但凡是方家有生意往來的地方,我都會讓他們幫你留意的。”
暮清妍滿是感激的看向方士青,“方老闆,您爲我們夫妻二人所做的,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但願日後,能有我夫妻報答方老闆的機會。” 方士青客氣的擺了擺手,“這個你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對了,既然你相公並不是李家人,我這麼一直稱呼你李夫人似乎不太妥當,只是,你相公如今
真實身份未明,我卻是不知該如何稱呼纔是”
“方老闆,您比我年長几歲,若是不介意的話,可直接稱呼我清妍,我身邊比較親近的人一般都這麼稱呼我”
“清妍好名字,只是,你不是叫方小花,是何時改的這個名字”
“我與家人關係並不融洽,這點方老闆想必聽說過,改名,一個是覺得方小花這名不好聽,再一個也是想和過去的自己做個切割”
方士青輕撫了一下下巴,倏然一笑,“好,那以後,我便稱呼你爲清妍,至於你,也無需這般見外,直接叫我方大哥便好,日後,咱倆可以兄妹論交。”
“兄妹” 暮清妍微微提高聲音,滿是不解,以前沒仔細想,倒也不覺得,如今在見識過了方士青妾室對她的敵意之後,再來細想方士青一直以來對她的青眼有加和多方照顧,
這不由的她不多想一層。
“方老闆,我是個直腸子,肚子裏藏不住事兒,現在心裏有個疑問,不知方老闆能夠替我解答。”
“但說無妨” “方老闆,自打我們相識那日起,您就非常照顧我的生意,甚至在後來有了長期合作的情況,也讓了許多利潤給我,我原本以爲這是方老闆家大業大,並不將那些微的
利益看在眼裏,或者是方老闆您看得起我,覺得我這個朋友還值得交,這才讓利於人,但” 暮清妍看了眼方士青的臉色,見他並未生氣,這才繼續道,“但現在仔細想想,卻覺得方老闆似乎是太過於照顧我了,這裏面想必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緣由,不知道方老
板能否爲我解惑”
暮清妍說話的時候,方士青的視線一
直落在她的臉上。
一開始,暮清妍以爲這是方士青在表示尊重,但漸漸的,她卻是察覺出這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
方士青的眼神中並無絲毫的褻瀆,企圖,反而是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傷和追悔。
與其說他是在看她,不如說,他是在透過她,看一個虛無的人。
方士青並未馬上回答暮清妍的問題,繼續盯着她的臉看了半響之後,這才苦笑着移開了視線。
“我一直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讓你發現了”
暮清妍挑了挑眉,並不打斷方士青的話,而是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方士青修長的手指,抓着一旁茶碗的碗蓋,一下一下輕輕的叩擊着茶碗口,寂靜的堂屋裏,只剩下了碗蓋與茶碗叩擊時,發出的脆響。
好半響之後,方士青這才重新擡頭看向暮清妍。
“清妍,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對你額外上心,除了你的經商才能讓我欣賞之外,更重要的是,你長的和一個人很像。”
“和一個人很像”暮清妍覷着方士青的臉,有些猶豫了問了一句,“你很在意這個人”
“是我很在意她,也很愛她”
方士青擡頭,視線落在堂屋外的那一片藍天上。 “方家雖是經商大族,每任族長也都有許多妻妾,但不知道爲什麼,子嗣卻是十分艱難,我父親那一輩還有幾個兄弟姐妹,但到了我這一輩,卻只得我和我妹妹兩人,我們兄妹,同父所養,一母所生,從小感情就非常要好,我常聽母親說,她懷我妹妹的時候,我日日都要趴在她肚子上,不和我妹妹說上半天話,根本就不願離開,後來
我妹妹出生,我對她更是上心,我母親時常打趣,說我不像當哥哥的,倒像是個當孃的。”
回憶起往事,方士青臉上的表情和緩了許多,暮清妍不知道他們兄妹相差幾歲,但不管他們相差多少,很明顯,方士青很喜歡這個妹妹。 “因着妹妹是個姑娘家,母親從來不許妹妹出門,但妹妹生性活潑,又是小孩子脾氣,越是不讓她出門,她越是嚮往府外的生活,那時候,我已經在學堂上學,每日裏
回到家中,妹妹必然會纏着我,讓我說府外的所見所聞,我喜歡妹妹這樣依賴我,有時候即便沒發生什麼新奇的事兒,我也會杜撰出一些故事來哄她開心。”
說起這個妹妹,方士青的眉眼之間全都是寵愛之情。 “那一日,是元宵燈會,我從學堂回來,將街上掛門了燈籠的場景描述給妹妹聽,妹妹聽了十分心動,就求我悄悄的帶她出府,去瞧瞧熱鬧,我本不同意,但扛不住妹妹的一再央求,我滿心以爲,只要我小心周全一點,必然不會出事,我只帶她去府外的那條街上看看熱鬧就好,並不走遠,可誰曾想,那日街上的人會這麼多,起先我們還拉着手,可人羣一擠過來,我就再也拉不住她了,那年,我纔是個七歲的孩子,妹妹才三歲,兩個孩子,要在人羣中找尋彼此,可想而知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