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她是天真的、任型的、刁蠻的,分分鐘都能夠讓李公公焦然而現在的她,李公公只在她的身看到了陌生。
她是那樣的沉穩,沉穩的完完全全的和她的型子背道而馳。清秀的面孔,本是澄淨的眸子不再那樣的單純的沒心沒肺,偶爾的一個眼神間流轉着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陰謀和兇狠。她彷彿的化身了一頭餓狼,一頭有着尖銳的獠牙和兇狠的眼睛的惡狼,危險而又致命,她口所談論的字句竟是如同生死判官一樣的斷人生死!
“你且呆着吧,不過是點了你的穴道,兩個時辰後你便是會好的。”
秦暖說着走了開去,然而李公公的心跳動的卻是更加的快了。他的確知道自己即便是行動正常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然而他無法想象:兩個時辰,在這沒有任何人阻攔的空間裏,一個恨透了玡的人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尤其,玡此刻的狀態極端的不好。
啪嗒,啪嗒,
諾大的宮殿裏像是山谷一樣,任憑腳步聲迴盪。
空曠,悠遠,像是如坐鍼氈似的讓人只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嗯?咳咳,李公公,你怎麼了?”玡似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半撐着身子想要起來,然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卻是再度的將他埡的垮了下去。
“他很好。”
“誰?”
吱……
一陣類似切割機切割頑石的尖銳,綿長而又刺耳。
“暖兒……是你!”當玡提起眸子向着一個方向瞟去的時候,他的動作豁然的僵在了那兒。
淡紫的眸子像是硯裏來不及散開的墨一樣的絮狀,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祕。沒有多少的聲音,沒有多少的漣漪,所有的一切的發生更顯得稀鬆平常似的,默默的倒映出了一條迅速的靠近的素衣。
秦暖拖曳着一張椅子不緊不慢的靠近,眨眼已至五六丈內。“你……怎麼來了?是呢,你本該是早來的。”
咣噹,
一聲乾脆令吱吱聲戛然而止,在距離玡踏着的桌案約摸一丈不足的地方,秦暖將凳子放下,徑直的坐了去。很近的距離,很敏感的距離,她這麼靜靜的看着玡,正如同玡靜靜的看着她。
他們從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一個時刻,這樣的一個地方,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見面。可是他們之間像是早有了什麼特定的約定似的,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一眼萬年。並沒有想象的劍拔弩張或者硝煙瀰漫,兩人更像是回到了最初……尚且的來不及成爲敵人的時候。
很詭異的氛圍,很另類的感覺,有些錯位的對視。
“想不到,你會親自來。”
“我來,你似乎並沒有多少的意外。”
“你早該是來的,不管我願意或者不願意,你攪動了天下,混亂了花月,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一定會來來的,誰也攔不住你,不是嗎?”玡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做什麼反抗。僅僅是微微的調整了下姿勢,像是要尋一個稍稍的讓他舒服些的談話角度。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他好像一點的都沒有着急或者擔心的意思。
“聽起來,你更像是在等我。”
“是來殺我的嗎?哼哼,你來的時機很好,現在的我……咳咳,你一定能夠得手。”
“你看起來情況不妙。”秦暖只是盯着他,也不着急動手。現在是動手的最好的時機,只要秦暖願意,隨時的便可以用腰間的匕首劃過玡的喉嚨。乾淨、利羅,秦暖甚至有把握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渾身不沾染一分的鮮血。可是不知道爲何,她終究是沒有急着動作。
時間,滴答滴答的默默的走着。她在觀察着他,在分析着他,在揣測着他,關於他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她正試圖的看出些什麼來。秦暖有些沒有多少的悲傷或者高興,她永遠都沒有想到當自己真正的面對玡的時候,她的心底會是這般的平靜。
她只是有些怪,當她忽然的出現在了玡的面前的時候,玡看去像是早等着自己的樣子,那樣的從容、淡然,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好像只是如同往昔每一次尋常的見面一樣。雖然,在這樣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些東西到底是變了。
“發生了些事,說來話長。”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啊?”
“這些天負責你飲食的小梅,是我。”秦暖分不清是揣着什麼心思,或許想是在他的面前炫耀,或者僅僅的是有些事不想瞞着他。
“啊?是你……呵呵,原來你早已經……好笑,我竟是長久的沒有發現。難怪面對小梅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倒是對你藏不住事,原來她是你!”
“這算是對沒有發現我的遺憾呢,還是對以往的……眷念呢。”瞧,玡的面一絲詫異和茫然一閃而過。雖然是那樣的迅速,像是在天空綻放的花火瞬間的消弭了去,然而秦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
“誰知道呢,你果然成長了不少,懂得謀劃、懂得隱忍、懂得算計,很好。”
“你好像一點的都不怕我。”
“該是怕的吧,畢竟你現在的手段,可是足以令世所有人膽寒。”
“這段時間你的情況很不好,身子總是不適,不是這兒難受便是那兒刺痛。”
“老毛病了,我……”
“其實並非是你的病,知道嗎?在你所有的飲食當,我都下了毒。從我進宮的那一天起,從未間斷,餐餐如此。”
“呲……毒?”冰涼的抽氣聲,蔓延的久遠。
正如那一枚本尖銳的字眼,瞬間的使得周遭的溫度都豁然的低了幾分。
“你的面孔終於的透出幾分的茫然和害怕了,很好,這纔是我想看到的顏色。”
“你果然很恨我,不惜如此。”
“恨,當然是恨,恨你入骨。每時每刻,多少個暮色下的輾轉,每每的想起了你手染着的紅,腦子裏全是你的影子。”秦暖毫不猶豫的回答,她接的很好,很是乾脆利羅,正是像一個敵人應該有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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