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隔壁有人?這……”嘎吱,
座下的三角園椅因了動作拖曳而發出一聲急剎車似的哀號,小梅忽然的起身,滿臉的駭然。品
“放心,在你進屋子之前屬下已經點了她的穴道,六個時辰之內不會醒來。”
“呼,多虧了你。”小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一驚一乍的耗費了她不少的氣力似的,再度坐下整個人跟泄氣的皮球似的矮了些。“執意前來,你一定是有事。”
“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確是發生了些事情,大事,驚天的大事。”
嘎吱,
小梅拉開了抽屜,劣質的木桌的聲音難聽而又尖銳。她取出了個巴掌大的錦繡盒子,打開是一層胭脂,微微的透着香氣。然而她卻是沒有和正常女子一般去用胭脂,而是做了一個很是怪異的舉動。
大拇指的指甲擠在了胭脂盒子邊緣的縫隙,一壓一頂一挑,一條殷紅的胭脂塊整個的翹起了一定的角度。取下,錦繡盒子看去深邃了些,裏頭靜靜的躺着幾排圓鼓鼓的白色小球,跟小時候玩的彈珠差不多大小。
天,這錦繡小盒可不簡單,是暗格!
不論這裏頭裝的是什麼,只是動用了這樣的心計,定然是不凡之物。
“一顆、兩顆……十顆、十一顆……二十顆,二十一……天,你已經吃了九顆了嗎?”
“哦,一天一顆,不知不覺已經九天了呢。多虧這了這小小的東西,我才能夠在這宮裏面以別人的身份走動。”銅鏡裏,小梅單手扶着一側面頰,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她的面孔竟是漸漸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這一天又到了,該是第十顆了。”
小梅取了一枚正要送進瑤口卻是被人一把拉住,是那個墨衣。“你別忘記了那房子裏的人的叮囑。”
“叮囑,我當然是記得他的叮囑,只是早在那天選擇去的時候我便是已經下了決心,我回不來頭。”
思緒如天馬行空,眨眼遙遠。
約摸小半個月之前,有着古怪的符印、掛着及地的帷幔的古怪宮殿,一口一人多高的青銅大鼎,幽藍的爐火燒的正旺。
“看到你面前的匣子了嗎?在爐鼎的正下方。”朦朧的垂幔後面依稀可見一個人形的影子。
“哦,這是?”
“這有三十顆丹,每一顆可以令你的容顏變幻成事先的設定十二個時辰的時間。”
“原來你早已經準備好了這筆交易,一個月,該是足夠。只是既然已經同意了你卻不打算出來見見嗎?”
“吾等只是做生意,不是爲了見面。”
“你不怕吾等帶着東西……跑了?”
“共計十萬兩,知道你今早在柳生家的錢莊鋪剛剛支了一張銀票,把它放在爐子的正下方好。”
“嘖嘖,你倒是做了不少的功課。”素衣笑笑,順從的從袖口裏取出一張花花綠綠的銀票塞到了指定位置。說時遲那時快,銀票堪堪的放在地,那地方便是出現了一個墨色的小洞把銀票一口吞了下去。
之後木板移動,又迅速的恢復了原樣。
嘿,有趣,這原來是一個機關呢。若非是親眼所見,否則誰能夠想到這裏倒是藏着端倪。
“別高興的太早,是藥三分毒,尤其易容這等事更是逆天之舉。在用這藥之前,你最好先想清楚再說。”
“有什麼副作用嗎?”稀里嘩啦,素衣起了身。
“代價是,以白分計,每用一顆你的器官會損傷一分。每十天是一個大限代價將乘以一杯,十天便等同二十年。三十顆悉數服下,你便是少了六十年的壽命。”
“呲……六十年,聽起來很多的樣子。”人的壽命其實很短,百歲的高齡完全堪稱長壽的典範。六十年是很長的一段範疇,很多人終其一生或許尚且活不到這個年紀呢。
“用或者不用隨你。”
“不過,六成的壽命換一個月的時間,能夠完成我要做的事情的話,值。”
“唉,又是一個偏執的糊塗人。”風起,帷幔飄搖之間只剩下了虛無。
“瞧瞧你的手,你分明的知道它是喫不得的。”
一聲冷呵,如同醍醐灌頂瞬間的將思緒帶回了現實。
小梅順勢的瞟去,這纔是注意到自己被捉着的手已然生出了幾條爬蟲似的褶皺。那是歲月的車軸,那是時間的線索,那是滄桑的蔓延。
天,這哪裏是這個年紀的女子該有的手!
呼啦,
小梅迅速的將手給瑟縮進了衣袖,裹的好好的,一層又一層的用雙手相互捂着。好像是覺得只要這樣皺紋不存在了似的,好像這樣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不用你管,我心裏有數。”
“你果真的是有數嗎?九顆了,已經九顆了,這第十顆是第一個大限,你不能夠再吃了,你分明的知道這顆下肚便是等同二十顆。二十年,你不可以拿自己開玩笑。”墨衣說着大手一攬扣住了素衣的面孔,強硬的讓她正面對着銅鏡。“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面孔都憔悴成什麼模樣了?我的殿下!”
昏皇的鏡面有些模糊,下人用的粗製濫造的器具到底是不得鑲金帶玉的華貴。然而仔細的靜下來看,到底是能夠看見大致的輪廓。清秀的面孔,線條分明的精緻輪廓,並算不得驚世駭俗卻也差不到哪裏去。若說有唯一的缺憾,那麼便是一雙瞳子跟幾天沒有休息似的凹陷。
鏡子裏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花月一邦的公主殿下,尚羅宣儀!
或者說,秦暖。
啪嗒,
秦暖提手打開了那隻鉗制着自己後腦勺的大手,爾後身子如同猴子似的靈活的跳躍開來,距離那鏡子遠遠的。不知道是因了懼怕某人還是隻是因爲不想面對鏡子的自己。“你還沒有說你的來歷,破例的到這裏來絕對不會是因爲無聊。”
“瞧瞧,連你也是怕了。你怕看見這樣的自己。”
“別說了,從選擇進宮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已經下了決心。從玡逼死了父親的那一刻起,我便是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我沒有選擇,這是我的宿命,這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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