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當真的瘋了不成,你要毀了花月嗎?”
“怎麼做、做什麼是本殿下的定奪,難不成倒是還要向你一個區區都護稟告?”
“下官不敢,只是懇請殿下切勿意”
“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你只有聽命的資格。來人,還愣着作甚,本殿下的話語不用嗎?還是,汝等竟敢把兵符不放在眼?”秦暖從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人,然而這一回,她倒是當真的做了一回惡人。一個,令無數人光是看一眼便白了面孔的超然。
“這……那個,是。”
“走走,開城門。”
“是,小的這去辦。”瑟瑟的爬起來幾個人,唯唯諾諾。
“喂,站住,誰允許汝等去開城門的?汝等是要叛國通敵,汝等是要令花月戰火荼毒?”
“額,將軍。”
“這個,小的。”
秦暖側身,故意的攔住了搖光的視線。“本殿下說過一次了,雁南古城內說話算數的是本殿下。汝等照着本殿下的吩咐去做便是,這邊本殿下處置。”
“諾。”那幾人聽命,眨眼便是跑的沒影。
“對不起將軍,只是奉命辦事。”
“走,快快。”
“該死的,混帳東西,回來!汝等豈敢?”
“搖光,本殿下對你一忍再忍,然而你可別得寸進尺哦。”
“殿下,你果真是要放敵人進城?”
“那不是敵人,是本殿下請來的幫手。”
“他邦之人,虎視眈眈,他們是一羣要分吃了花月的餓狼。虎狼之言,你怎敢相信?”
啪嗒,啪嗒,
秦暖前走了過去。
“小姐危險。”龍秦勿忘攔住了她。
“無妨,本殿下是他們的主子。”
“可是。”
“沒事的。”秦暖倒是絲毫的不在意,在一會會之前,這羣人還是要將自己置之死地的兇狠。宛若閒庭散步,笑看天雲捲雲舒,一路徑直前,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會有人對自己不利。“搖光,你知道嗎?”
龍秦勿忘執拗不過她,卻又放心不下,只得暗暗的跟着。
“什麼?”
彎腰,俯首,湊到了搖光的耳畔,用只有彼此才聽得見的聲音低語。“本殿下知道放那羣人進城的後果,然而,本殿下本是想要毀了這該死的花月。徹底的毀滅,葬於虛無。”
她不知道自己揣着什麼樣的心思,她不在意自己這樣的話語對一個當真的爲了花月好的臣子是否公平,只是忽然的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起了玩心。她只覺得心裏難受,她怒,她怨,她或許僅僅是想要向着攔路的人炫耀自己的決心。
至於其他,秦暖知道自己很卑微,能力有限的很,太多的事她管不了。
若是怨,便怨自己吧。
“什麼?殿下你!”搖光身子一顫,爾後整個人便僵硬在了那裏。
“呵呵,站了許久也是乏了,搖光,本殿下借你的府邸一用哈。”站直,秦暖似乎很滿意他點的反應。伸了個懶腰,或許在這幾乎要凝固了的地界也唯有她一人敢這麼做。
她感覺自己像是鐵石心腸,她感覺自己好壞,自己痛苦便要牽連他人也是難受,這樣子的作爲在往天裏是不可想象。呵呵,秦暖,龍秦勿忘或許沒有說錯:你當真是變了呢。
她沒有停留,徑直的穿過幾人走向了內院。龍秦勿忘和書韓磊羽二人沒有多少的表情,只是相互對視一眼,便跟了前。
“這樣,竟是這樣。”搖光低着頭使得幾洛雲華下垂,遮掩住了他面的神色,看去彷彿剛洗完頭來不及修整似的透着狼狽。爾後驀然的迸出幾聲怪異的笑聲,透着說不出的一種清冷。“呵呵,哈哈……殿下,你果真是決定了的是嗎?”
“你阻不住本殿下的。”
“對呢,下官是阻不住你的。”
“心知肚明,何須多問?聒噪!”好刻薄的話語,好尖酸的語調,盛氣凌人的彷彿稍稍停留一瞬,便是對自己的威嚴的損傷。話一出口,甚至是連秦暖自己都是吃了一驚呢。
“將軍!若你在天有靈,可曾看到今天這一幕?”搖光仰天長嘯。
“你看見了嗎?你那麼的撒手不管一切,不顧鎮東鐵騎的死活了嗎?”
“你說你會領導吾等,一干兄弟你卻是要食言了嗎?”
“搖光是最敬重你,你說的一字一句搖光銘記在心。”
“然而,將軍……然而啊,你走了吾等到底是成了一羣無家可歸的人,再也沒有人來管吾等。”
“將軍,狼符在前,吾等不聽是爲不忠。放敵軍進城,是爲失責。花月已咦,吾等無力再也無法繼承你的叮囑,唯有一死,九泉之下向你謝罪!”
噗次!
兵刃劃破了肌膚的聲音,無端的突兀而又響亮。
似天生的便是帶了怎麼也無法掩藏了去的魔力,激起一串撕心裂肺般的喧譁。
“不要,將軍!”
“都護大人!”
“大人,不要!”
“將軍。”
“快叫大夫,快去請大夫哪。”
噗次,噗次,噗次,
令人窒息的聲音接連不斷,爾後便是重物落地的沉悶。
“啊,不好,其餘幾位……”
“將軍們都。”
“啊,將軍不可以。”
“將軍。”
“小姐,他們。”
秦暖的心裏一突,艱難的皓首微斜,眼角的餘光只是見得先前站立的門框處倒着六條人影,一動不動。無數的兵甲紛紛起身,涌前去包圍了他們。
他們,他們竟是選擇了死。
右手,不自覺的捂住了心口的位置。秦暖感覺連氧氣都在跟自己較勁似的稀薄了些,無形彷彿有一雙大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嚨,連累那本能的呼吸都幾乎要忘記了習以爲常的節奏。好難受,好酸,好痛!宛如千萬把尖銳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扎的自己血肉淋漓!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人無憂。”秦暖沒有回過身去,甩下一句匆匆的遠離了喧鬧。她不是鐵石心腸,她只是見了太多的殷紅,唯恐自己再看一眼便會連倔強的僞裝都給撕裂了去。
她不想,在人前泄漏了自己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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