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
墨影如蛇,在已然斑駁的馬背奏響一聲嘹亮。品
嘶,
白馬仰天呼嘯,發自喉嚨深處的竄出一個低鳴。
忽而腳下一歪,身子詭異的前傾,錯步蹣跚,右側着地,如踩下了馬路踩下了急剎車的汽車,在地拖曳起一道長長的發燙的印記。林木改道、碎屑飛揚、塵土散漫,觸目驚心的那種突兀。
轟隆,
一路拖曳二十幾丈,一直到撞到一顆大樹,纔是堪堪的止步。
巨大的撞擊力,直惹的那顆高聳巨幅抖擻,洋洋灑灑的摔下一片如雪的飄搖。是被生生的震斷了聯繫的樹葉,失去了賴以生存的依仗,錯位的提前了季節的概念,羅下,覆了一地。
金甲扶着皓首,似是在驅散着討厭的眩暈。掙扎着坐起,只覺得渾身下,好像被鐵錘狠狠的敲打了一遍似的痠麻。經不住的,發自本能活動幾下。
爾後側目,便是見得一匹白馬側臥,四蹄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麻花似的扭曲成了一團。急劇的起伏的胸腔,是久違了賴以生存的空氣的表現。肌膚染紅,是混合着鮮血的熱汗,炫耀似的覆了一身。好像,剛剛的從血池子裏面出來似的,言語難以臨摹的刺目。
至於皓首,一向的高傲的都是桀驁的揚着姿態,或許做夢也沒有想到,有那麼一日竟也甘心深深的埋在從來只配足下見他的土壤裏。死魚眼似的一雙統領充血,似在訴說着什麼不甘的指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繮繩深深的勒進了血肉裏的疼痛,使得它大大的張着嘴巴,殷紅的泡沫,螃蟹似的不絕,爭先恐後的溢出。惹的觸及的地面,很快雲出了一大片溼潤。
“清風!清風,你……”金甲提手,似要安慰。
奈何只是高高的懸着,眼睜睜的看着那皮開肉綻的淋漓,那憤世嫉俗的充滿了怨恨的眼,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動作。“對不起,你沒有跟對一個好主子。記着下輩子,換個對你好的主人。”
“不要像這樣,對你絲毫都不留情,打你,罵你,連累……”本是還想說些什麼,白馬卻是驟然無聲,甚至連一絲細微的起伏,也給生生的消弭了去。
它,它再也不能夠馳騁,再也不能夠散步,再也不能夠對自己的號令發出一絲的迴應了嗎?
只是靜靜的,安靜的,一動不動。
如同一尊雕塑,永生永世的,只有那不變的定格。
無聲的世界裏,無人訴說的羅寞。
“清風,這般的安息,也好。”他的手不可控制的一顫,爾後嘴角矛盾的扯出一抹弧度。
大手下壓,覆了白馬的面孔,一推,合了那不甘的突兀。
噠噠噠,
馬蹄蕭蕭,四面而起。
轉瞬之間,周遭已經圍起了及時名鐵騎。
呈圓形環繞,圍堵的水泄不通。長刀霍霍,炫耀似的揮舞,任憑那致命的刀鋒,時不時的盪漾起森白的光弧。是不帶一分的溫度的冷,恍惚甚至連累溫度都下降了去。
並且,邊的人數還在增加。窮途末路,似劃下的牢,無法突破。
“你逃不掉了。”
“跑啊,怎麼不跑了?哼,你這樣的角色,以爲跑得出汝等的手心?”
“跟吾等賽馬,便是班門弄斧。”
“嘿,這傢伙可是讓吾等折損了不少的人手呢。”
“跟吾等回去吧,主子有請,雲宗皇帝……哦,不對,我家主子沒有承認的人,你不過是區區的太子而已。”
“哈哈嗎,對頭,便是區區太子而已。”
“我家主子不同意,他倒是好笑,在苓嵐自顧自的玩着獨角戲。你以爲,這花月當真無人?”
“還有我家主子呢。”
“嘖嘖,瞧瞧你這狼狽的模樣,眼下,可是連太子這位置,或許都做不了咯。”
“來人,抓住他。”
“諾。”幾人下馬,爭先恐後的湊前去。
“抓太子這種重任,是屬下的榮幸。”
“我來,正想試試抓住敵軍主帥的感覺。”
“哈哈。”
“瞧他,哈哈。”
笑聲一片,是勝利者的炫耀;是強者看待弱者,如貓兒將老鼠逼到了無處可逃的境地的玩心;是一大羣好事者,對於甕捉鱉的定義。
“滾開。”喉嚨深處響起的一枚嘹亮,帶着因了怒氣而明顯的變了腔調的喑啞,是不屈、不屑、不甘的糾葛。
“額,這。”
“我。”
衆人一滯,好像是,時光之神按下了暫停按鍵,將一切定格。
靠得近的幾人僵住了笑,怏怏的面面相覷。“這人。”
分明清楚的很,根本沒有必要去聽某人的話語。然而便是着了魔似的發愣,出乎意料的呆滯,一時竟忘卻了原本該有的動作。
人羣,一名披甲高個冷冷的說道。“太子殿下,你可逃不掉的,再掙扎只會多受些皮肉之苦。麾下漢子手裏沒輕沒重的,可別惹的什麼人不開眼的傷了你。”
“朕有腳,自己會走,前頭帶路便是。”
“這?”
“怎麼能行。”
“萬一出什麼岔子怎麼辦。”
“哼,尚羅家的人便是規矩多,到了現在還死撐着面子。好,本將給你這個面子。反正這麼多人看着,你也是插翅難飛。”高個只是冷笑,倒是也沒有回絕。“好生看着,他要有三長兩短,小心汝等狗腿。”
“諾。”
“是,將軍。”
“是。”
“喂,走唄,耍什麼大牌呢。”邊,一名靠的近的漢子催促。
雙手撐膝,艱難的支起了身子。
四周的高頭大馬,兵甲森森。如同圍城似的,投下斜長的墨影,似陰雨天的陰霾,讓人喘不氣的沉重。
忽然一抹七彩刺眼,難得的亮色惹他忍不住繼續仰起皓首。
東面天際線,一輪火紅正冉冉的冒出了半個腦袋。像是那熟透了的柿子,透着好看的晶瑩。
天亮了,一晚的喧囂漸疏於耳。
當一切沉寂下來的時候,便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只是好笑,天似乎是跟自己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昨天,自己還是統領一國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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